新生儿科病房早已经过了家长零距离探视的时间,但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子站在玻璃窗前有一会儿了。
路过的人们不禁感叹这小孩英年早婚,看着好像才刚成年,没想到就已经当上爸爸了。
荼伺注意到路人的目光洗礼,温和地微笑回应后继续思索着饮香给的暗示。
他从齐右口中知道了饮香习惯单打独斗,便故意设置了潜入工厂的考验让他知难而退。
于是他假扮成受害者,不耗费精力就顺理成章地从正门躺着进去,没想到始祖之子的力量如此强悍,自己差点没能按计划醒过来。
幸好有李哥那段意外插曲,为他拖延了时间。
这次算他幸运,但不是每一次行动都有运气可以依靠。
他没有通过饮香的考验。
不过好在事情还有转机,她重新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工厂受害者有两个,苏秀秀和一名男婴,他选择来到新生儿科病房。
荼伺想,饮香特意强调来中心医院,是源自婴儿手腕戴着的证明身份的手环。
说明这个新生儿科病房可能潜藏着新的目标,不过这里所有的婴儿都是正常的。
婴儿消失却没有引发医院的注意,那么婴儿只是被当作寄生容器而不是食物,因此还会被送回来。
他眼中精光一闪,有异形在这儿里应外合!所以目标是儿科病房的工作人员。
这位圣导叹息:“唉,‘这也不足为怪,因为连恶魔也装作光明的天使。’”
他闭眼屏息,刹那间眉心的三眼轮打开了,画面消失,但空气中任何能量的涌动都被他的灵眼清晰捕捉。
在仔细辨认后,发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黑气。顺着这股浊气,经过了数个医生护士,他来到了一间儿科护士休息室。
睁开眼就见到科室内只有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女人,手上的花名册上是满满的手工笔记,一旁摊开的《诸福棠实用儿科学》也显出了被翻阅多遍的旧痕。
她望过来:“你是谁,家长不允许来这里。”
荼伺冷脸大步走去,一边摘下中指的戒指,一边念起拉丁语除魔咒。
女人的胸膛顿时邪门地鼓胀收缩起来,好像是胎动一般,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胸而出了。
她尖声惊呼:“啊!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了!”
荼伺一顿,她的反应全然不像异形,否则应该直接燃烧起来,这反而更像是没被完全寄生的还保有正常意识的人类。
女人捂住胸口愤怒地指责:“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让我变成这样,等会我怎么查房呢!”
“别演了,假扮人类的恶魔,我能看清你身上肮脏的浊气。”
“恶魔?”女人一怔,竟没有反驳,“我最近确实很不对劲,每天有很长一段时间昏昏沉沉,经常醒来发现自己抱着婴儿站在野外,吃了好多次药都没用,原来我不是梦游症吗?”
她希冀地看着荼伺:“你是驱鬼的道士?你能看到我身上的鬼?那你能救救我吗?至少帮助我别伤害这些孩子们!”
她哗啦啦地翻着花名册:“你看,我为了防止自己再犯病,每个孩子都做了详细的记录,你帮帮我吧!让我恢复正常!”
荼伺有些犹豫了,如果是异形寄生的初期阶段,他确实可以为她做净化驱除出卵,即使是要耗费自己大量的精神能量。
不要紧,只要能帮助无辜的人重获光明。
他温和地伸出手:“别担心,我会帮你的,把你的手给我。”
女人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花名册后终于下定决心,荼伺耐心地等待着,直至女人把手郑重放上来时还安抚对她笑着。
“我相信你,太好了,我有救了!”女人感激地冒出泪花,下一瞬她的表情异常狰狞,连声音都变得粗犷。
纤细的手掌如铁钳一般握紧荼伺后,转身就重重把他过胸摔在地面,瓷砖被砸得裂出了凹陷。
“哈哈哈哈哈蠢货,你竟然真的信我是人类这种愚蠢的贱种?敢羞辱我,我要弄死你!”
为了防止对方反击,它凶狠地将他的手臂捶脱臼,碾着他的手指把戒指踢开。
荼伺脸色惨白却一声不吭,条件反射地蜷缩起身子护住头部。
它轻松地压制住荼伺,大声嘲笑他的心软愚蠢,又用膝盖狠狠顶住他的胸口,一点点往下压,享受地看着荼伺的脖颈冒出青筋,并逐渐加重力度。
“其实那花名册是我偷的,我看到小孩儿就恶心!真是蠢到心软呐,你们这些垃圾果然只配当我的奴隶!没意思,是我太轻了,你都不会叫的吗?”
异形得意的无声狂笑,要是有同类看到它的壮举就好了哈哈哈哈!
“喂。”有谁轻轻拍了拍它的肩膀。
它猛地一僵。
“没反应?”饮香又换了另一只手拍了拍,拍上的瞬间右手虎口冒出柔和的亮光。
不成型的‘x’字符闪耀后爆发出了一团火热光球,顿时没入它的肩膀在它体内焚烧起来。
异形尖啸着蹿到天花板又砸到地上,肢体挣扎间掰折扭曲成了麻花状。
荼伺被它踹得大力撞上柜子,止不住的咳嗽后吐出几口鲜血。
饮香蹲在他面前:“还好吗?”
刚才她一直躲在隐蔽处观摩,看这局面判定测试失败了才出来阻止,结果猝不及防的香油标记又让她觉得……
他这算是意外成功了?还是自己帮他“作弊“的?
荼伺嗓音嘶哑:“还没结束,我会亲手了结它。”
她轻轻搭上他的臂膀,感受着结实肌肉下血液加速地流动。
“你能行?那为什么还在抖呢?算了吧,连异形都明白你太心慈手软了。怎么,看到它这么像人类心里有杀人的负罪感了?”
“这种高阶异形多的是,你无知的仁慈在战场上是没用的,倒是只会拖累我。要是下不了手就趁早退出吧。”
何必踏入这滩浑水,像她一样厌倦到极点,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我能杀了它!”
“哦,那再来,看谁先干掉它。”她慢悠悠地起身。
异形狂暴地呼哧粗喘,自己的五脏六腑被烧得融化大半,而这两个低级人类竟还当着它的面讨论谁先弄死它!
哼,先寄生了这穿着病号服的病弱丫头,再控制那个臭道士当奴隶!
它猛地向饮香正面扑过来,身体裂开缝隙,唯一一根完好的雄蕊准备就绪。
荼伺睁大眼,甚至看见饮香打开双臂迎接,这一刻他忘却了痉挛的疼痛如猎豹般扑过去。
三人相撞,几息之后,异形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浑浊响声,弯下了头颅。
饮香握住手柄轻松地把异形抵开,她是故意不动让它撞上来的。
只见它的七寸处——胃部插着锋利的手术刀,刀尖刺穿了它的身体。
荼伺脱臼的手臂虚虚地环住饮香,躬起的身躯偏向着她,距离近的与她之间只差一指之隔,好像要为她挡住伤害。
他往后退了一步,将另一只胳膊举起,手上正抓着那册展开的《诸福棠实用儿科学》。
原来他冲上来也是为了用这本书挡住它背后飞溅的血液,纸面上已经被燎烧出几个黑黢黢的深洞。
“残留的异形血可能会造成他人感染,这样也能减轻后续的清理工作。”
荼伺接过异形缓缓靠在地上,要是饮香只会一脚踹开,哪管它的血液肉块会不会掉的到处都是。
“你还是回你的圣地骑士团当圣导去吧,除了教义,其他一个字都不要说。”
她也懒得探究他之前为什么说找她好久了。
荼伺着急了:“我能行,绝对不会拖累你的!”
他白着脸又瘸着腿,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推销着自己。
“我会净化,就算被异形的‘惑心’绑定,我也能清洗潜意识,之前两位受害者就是我当场净化的。”
“我会除魔,你也见识到刚刚香油标记的威力有多大,虽然是你帮了我”
“不过,不过我还会通灵!曾梨的案子是我介绍给你,因为我预见到她身上有你想要的线索。我能帮你找到那个人,比黑锚更快!”
饮香眼神骤然冷厉,杀意顿现:“最后一句,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只有我,才能帮你找到水晶珠子的主人。”
荼伺毫不畏惧地低头与她对视,她陡然扼住他的喉咙,慢速拉近擦过了他变乱的呼吸,在那红透的耳边启唇。
“说吧圣导大人。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谁,还好像早就认识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