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抽搐倒地:“为什么,难道我也长出了触角吗”
小跟班惧怕地粗喘,没有啊,他的头上空空如也啊!
“演技很不错嘛。”饮香饶有趣味地踩住他的伤口,故意用力碾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求你,别杀我!”
饮香将重剑剑尖移到他的瞳仁,不,是它,一只高阶异形。
“放弃吧,不是距离的问题,你的‘惑心’对我没用。”
上一秒还在痛苦地乞求不止的人,下一秒双目却空洞呆滞。
它不演了,嘴角裂出一个几乎扯到耳根的笑容。
“这样啊小姑娘。好吧,竟然让你看出来啦。”
高阶异形最擅长伪装人类,也是人类形态最稳定的阶段,它们拥有潜意识惑心和绑定猎物的能力,酷爱操控与玩弄同类异族来满足自己的安全感。
他歪头,又切换成怨毒恶意的笑:“你本来应该是我最好的容器,真可惜。”
他不断演戏靠近这个强大雌性就是为了寄生她的大脑和子宫,只要驱使她受孕成婴,融合她的基因进化,就能复制出一个更完美的自己。
饮香面无表情地踩塌他的胸口,空旷的工厂只剩下满地的断肢残臂,浓稠乌黑的腐蚀性血液和灼烧出的坑洞碎屑。
小跟班灰头土脸,一连串刺激性事件把他快逼疯了,他痛苦地抱着脑袋。
“我是无辜的,我是人,我没做坏事!我没做啊!”
苏秀秀心生怜悯,刚想劝劝要不算了。
却见那少女疑惑道:“怎么没做?你已经把坏事做完了呀。”
她一步步走近:“在知道有奇怪的聚会后,就起心动念要来,连续保持着念头好多天直到你来到这里,难道还差最后一步吗,你已经犯下罪业了。”
而且,李哥已经死了,他作为被绑定的猎物也必死无疑。
谁叫他在每一个转机都坚定选择了“坏”的念呢?
饮香像公正严明的判官,非要戳穿他的面具,将死因剖析得残忍明白。
小跟班是自杀的,他绝望地撞墙而死。
她如地狱回归人间的恶鬼,满身血垢,目空一切地走向那颗珠子。
少年扬起阳光的微笑:“饮香你好,我是黑”
她看也不看,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伤感怀念的情感丝丝缠绕上她的心扉,那个为她而死的故人身影模糊地闪过。
三百多年了,自己也几乎要忘却她的模样了。
心恸之下,饮香捡起那颗珠子,丝丝血气汽化,下于其中的禁制符咒突然亮起暗光。
少年惊呼:“小心,有埋伏!”
她视野晃动,手指竟被禁咒划破了口子,沾到血液的珠子瞬间升腾一大蓬血雾,钻进她的鼻尖,更多的逸散到了四周。
身躯一软,周围的气温瞬间降低。
已经成为死尸碎块的异形,这时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散落在地面、天花板、管道的手、足、内脏、头颅都裂开无数张嘴,吐露着恶鬼的低语。
“送春息,是你,我终于找到了你。”
“春息,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春息,回到哥哥身边。”
“春息,回到母亲的身边。”
“春息,我找到你了。”
“等我,我会亲自来找你。”
这些不断堆叠的声线或亢奋或暴怒,或痴迷或悲愤,或耻怒或绝望。
但所有的情感却都是极致到粘稠,如万吨海水挤压她的胸膛,似沸腾的沥青灌入她的喉咙,像万花筒的光彩晕眩她的五感。
饮香被不属于她的情感剧烈冲刷着,身体不受控地单臂撑地。
好重,感觉要被木鬼的意念压垮了,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窒息的时光。
她原本无波的潜意识海面涌起数万米高浪,糟糕,这是木鬼在对她施展“惑心”。
混乱光晕中,那双与她轮廓相似却无情无欲的眼睛正凝视着她。
一旁的苏秀秀早已丧失理智,眼眶猩红,连怀里的婴儿也刺耳哭叫,被“暴食”的欲望催动着,向饮香爬去。
“送春息?”一双有力的大手制止苏秀秀的动作,很快,她眼白一翻昏迷了过去。
逆光的少年看不清神情,饮香暗道不好,自己全力抵抗着木鬼的“惑心”,已经来不及回击失去理智的他了!
他却沉稳地大跨步走来,单膝跪在饮香面前,潋滟的桃花眼却是清澈明润。
“您就是送春息啊,我终于找到您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她就是至高主神降下旨意,要自己跟随侍奉的救世主啊!
黑色的袍角翻飞,带来了清爽的凉风,似乎瞬间打破了什么禁术,饮香立刻清醒过来恢复了神智。
四周的异形碎块还在重复着低吟她的名字。
高兴之余,少年有些懵然的挠头。
“看来您很出名,大家都在找您。”
“”她有些无语,“你谁?”
“我是圣导荼伺,您的新保镖和助手,黑锚应该提前介绍过我吧?但没想到您竟然是送春息,我一直很期待见到您!”
他握住饮香没有撑地的手激动地晃动,见到她一脸无语的表情,才突然醒悟过来。
“抱歉,我成年前一直住在意大利,有时在梵底甘进修,已经记不清国人常用的礼仪,但我有在持续自学中文哦。”
他试探性的拱手拜拜,明明是一副中式含蓄美男子的面孔,却带着热情洋溢的外国人特有的一股傻气。
完全不看现在是不是闲聊的场合。
“你不是中国人?”
“我是意大利籍华裔。您可以叫我约翰,或者我的中文名,荼伺。”
说着说着,荼伺感到人中一热,他一抹,竟然流鼻血了。
周遭异形的声线猛然拔高,携带狂暴的妒意。
“饮香,他是谁?”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不许看他,看着我,看着我!”
饮香有些头疼,但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这时荼伺扶助她的肩膀,温暖热意渗进她的肌层。
她抬头和他对视,荼伺的眼神纯净温和。
“您累了,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我保证,我一定会守护在您身边,不让任何邪祟近身。”
【我保证守护着你。】
好耳熟的话,仿佛谁也这么对她说过。
钝痛的疲惫层层泛上她的身体,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乎她累不累了。
好像,自己真的其实很累了。
迷糊间,饮香怀疑荼伺也用声音对她实行了‘惑心’。
否则,她怎么会真的放松下来,沉沉睡去呢?
荼伺抱起饮香将她平放在小床上。
当他再次直起身,神情已经变得肃穆严厉,连气质也是冷冽庄严的。
此时,他是经验丰富的除魔士。
无风自起,吹开荼伺的碎发,现出锋芒毕露的琥珀瞳孔。
他从怀里取出一张写满拉丁文的圣光符纸按在半空中,沉厚声音回荡——
“vade
retro,satana!”(退去吧,恶魔!)
符纸燃烧起来,爆发出耀眼神圣的亮光,将工厂照得亮如白昼!
笼罩在内的异形吱吱尖叫着,皆被焚烧殆尽。
一切回归宁静之时,粗粝嘹亮的嘎嘎声响彻云霄。
渡鸦展开双翼飞落在荼伺的肩上,漆黑的羽毛飘落在铺满滚烫黑灰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