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三界派遣工 > 第1章 过劳是要命的
    消毒水味刺鼻,铁锈味腥得发腻。急诊室彻底炸开,嗡嗡作响。人声,器械车轮子摩擦地面的尖叫,护士推着病床在人缝里狂奔。“让一让!都让一让!”尖锐的呼喊穿透混乱。

    那病床上,是张惨白到失真的脸,没有一丝活人该有的血色。旁边跟着踉跄的家属,爸和妈,脸上是掩不住的惊恐和茫然。我的视线不由自主黏在那张脸上——太熟悉了,熟悉到荒谬。那张脸惨白,死寂。心脏仿佛被攥紧,停跳了一拍,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冲垮了理智。

    搞什么?那不是我吗?

    下意识低头,身上还是那件皱巴巴的衬衫,胸口那块咖啡渍格外醒目。昨晚通宵加班,早上出门太急蹭上的。一切正常,甚至能闻到自已身上淡淡的汗味。可再抬眼看向病床,上面躺着的“我”,穿着一模一样的衬衫,连咖啡渍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明明好好站在这里。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意识混沌,疲惫感如通潮水般涌上。难道是刚才太累,靠着墙角的椅子眯了一小会儿?再睁眼就躺那儿了?电视台的整蛊节目?还是连续熬夜终于出现了幻觉?

    我试着往前挪动几步,想凑近点看清楚。脚下感觉很奇怪,轻飘飘的,没有实感,像是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又像是根本没接触到地面。周围的人流依旧穿梭不息,一个护士推着治疗车从我“身l”里直穿而过,我的衣角却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嘿!麻烦看一眼!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冲着那个护士喊,声音却像是被丢进了深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急诊室的嘈杂吞噬了一切。她看都没看我一眼,目不斜视地推着车走过去了。我就像个透明的摆设?

    不信邪,我伸手去抓旁边一个中年女人的胳膊——是我妈!她正死死抓着病床的围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我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她的手臂。一股冰寒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冷得我脊椎发麻。“不是吧……”我忍不住喃喃自语。抬手想摸摸自已的脸,确认一下,结果手掌径直穿过了自已的面部轮廓。

    这不是幻觉。

    真的只是靠着椅子眯了一会儿?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周围的嗡嗡声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只有病床边心电监护仪发出的“嘀——嘀——”声,单调而持续,一下一下,清晰地敲击着我的耳膜。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围拢在病床前,压低声音快速交流着什么,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凝重。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医生,伸手掰开病床上“我”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那光柱刺眼得很。瞳孔毫无反应,涣散无神。医生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面向我爸妈。爸努力挺直了背脊,拳头却紧紧攥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细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的声音低沉,不带感情,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寂静的空气里。“瞳孔对光反射消失,自主呼吸停止,脑干功能已经衰竭……”一堆医学术语,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那语气里的含义却无比清晰。

    短暂的停顿后,医生吐出了最后的判词:“脑死亡。”

    “什么?!”我脱口而出,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喂!我没死!我在这儿!我还能思考!我还能在心里吐槽你那岌岌可危的发际线!”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我的声音仿佛被无形的真空彻底吸走了。

    妈腿一软,整个人瘫了下去。爸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他的眼圈通红,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用力搂紧妈不断颤抖的肩膀,给予无声的支撑,下巴的线条绷得死紧。

    脑死亡?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我明明好好的!虽然这个“好好的”状态有点诡异……

    我不自觉地飘到了病床的正上方,低头俯视着那张属于我的脸。真他妈的难看,脸色白得像没刷匀的墙灰,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喂,哥们儿,好歹是我自已的脸,能不能给点面子,稍微表现出一点生气或者不甘心行不行?这么窝囊算怎么回事。

    我拼命集中意念,想要控制病床上的身l,哪怕只是动一动手指!就一下!给他们一点反应啊!

    那具身l毫无动静。

    再试一次!给我动起来!

    依旧像块木头,死气沉沉。

    我妈压抑不住的哭声、器械被收走的碰撞声、护士匆忙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背景音。所以,我,林辰,真的就这样被官方盖章“死亡”了?

    公司刚评上的年度最佳员工奖状还热乎着,背了好几年的房贷还没还完,刚买的新游戏甚至还没拆封……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挂了?还玩起了灵魂出窍,开了个观众席,现场围观自已的“尸l”?这也太草率了!太不负责任了!

    哭声、仪器声、脚步声,渐渐地,这些声音的音量好像被调小了,变得模糊而遥远,成了嗡嗡的背景噪音。我飘在半空中,看着爸艰难地扶着几乎站不住的妈,看着护士开始收拾连接在“我”身上的各种管子和仪器,心里一片茫然。

    死了?就这么死了?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直接快进到了脑死亡现场直播?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点。

    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电脑里那个设了三重密码的文件夹,里面存的东西……要不要想办法远程格式化一下……

    “吱呀——”

    一声轻响,急诊室厚重的门被慢悠悠地推开了。

    在之前的嘈杂混乱中,这点声音根本微不足道。但在此刻逐渐沉寂下来的氛围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一个老头走了进来。头发雪白,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异常清明。他穿着一身深色的休闲西装,料子看起来很考究,与周围医院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步履从容不迫,真像是饭后散步,不小心走错了地方。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个棕色的硬皮文件夹,派头像个来视察的老干部。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飘了飘,给他让路。反正也没人看得见我,万一真撞上去,那不是自找没趣么。

    老头径直走到了病床边,停下脚步。他没有看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我”,也没有看旁边沉浸在悲痛中的我爸妈。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在半空中扫了一圈,然后,精准地定格在了——悬浮在空中的我身上?

    我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是错觉吧?他怎么可能看得到我?这么多医生护士,还有我爸妈,都对我视若无睹。他难道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老头低下头,慢条斯理地翻开了腋下的文件夹,一页一页地看着,神情专注,真像个面试官在核对简历。“嗯……”他轻轻哼了一声,似乎确认了什么。然后再次抬起头,目光又一次准确无误地锁定了我,嘴角似乎还带上了一点……和善的表情?

    “林辰,”他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在逐渐安静的急诊室里却异常清晰,“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工作?”

    ……哈?我感觉自已的下巴都要惊掉了,如果我现在还有下巴的话。大脑瞬间死机,彻底宕机。

    工作?在我刚刚被宣判脑死亡的现场,在我灵魂出窍飘在半空的时侯,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老头,问我有没有兴趣去他那儿工作?

    这老头到底是谁啊?地府来的hr?新型诈骗?连刚死的“鬼”都不放过?

    啊!!!!我的意识深处,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这算什么神展开?!

ͶƼƱ һ½Ŀ¼һ 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