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鸢梦不可追 > 第7章 一道大师是好人
    小鸢并不想谈那些往事,再苦都是自已的劫难,在江湖行走时她见过被人打断双腿在路边哀嚎的乞丐,也见过把中毒当成顽疾治疗的君王,师傅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已的劫,你介入别人的因果,可能会被反噬,除非你已经足够强大,可以无视反噬……

    她岔开话头问:“我娘是什么样的?”

    洪英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笑道:“肌肤胜雪,容色绝丽,比你漂亮百倍,你们姐妹俩像侯爷更多些!我第一次见夏姨娘时,侯爷扶着她在花园散步,她闻香辨花,平日木讷沉默的侯爷在她面前居然像个顽皮少年郎,输了后被你娘摸索着弹了脑门,居然还会撒娇埋怨她太用力……我惊讶之余没注意脚下的枯枝,一不小心弄出声响,侯爷发现我时耳朵都红了,你娘却说了一句让我惊掉下巴的话。”

    她故意停下卖关子,小鸢给她斟记一杯酒,才问道:“什么话?”

    见她如此上道,洪英赞许地点点头,捏着嗓子模仿夏姨娘戏谑的语气,“这又是新来的姨娘?让她再耐心等等,因为我……就快要死了。”然后又恢复如常道:“侯爷的脸色当时就变了,直接把她扛到肩上,笑着说声‘记口胡言’。可他走前的眼神到现我都记得十分清楚,隐忍、痛苦、无法言喻。”

    “你娘死了,侯爷的心也跟着死了,府里别的姨娘都被送走了,我没走是因为霜霜,她那时片刻都离不了我。没过多久许院判亲自来提亲,为得还是自已家那如金疙瘩般的小神童,当时这消息震惊了整个京城,都疑惑他怎么看上了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庶女,那时别说外人,就是咱们自已府中也在胡乱揣测,最后默认是侯爷威逼利诱,许院判无奈妥协。”

    “许承鹤七岁草字如云,十岁吟诗应口,才貌两全声名远播,后来蟾宫折桂金榜题名,这婚约就成了许家的枷锁,听说许承鹤父母颇有怨言,只是许院判一直压着才不敢退亲,但是也拖着迟迟不来下聘,如今许院判不在了,许家三房就以许承鹤要为祖父守孝为名提出退亲。只是苦了我的霜霜,终日以泪洗面。还要被人笑话是草鸡配凤,折福减寿。”

    小鸢突然问道:“姐姐喜欢许承鹤,那许承鹤喜欢姐姐吗?”

    洪英一时语竭,结巴了半天方才说道:“……这……这我怎么知道,他偶尔来府里时,都是跟着许院判一道,你姐姐只在长辈陪着时通他说过几句话。”

    “若你是许承鹤的母亲,是否愿意定下姐姐这个未来儿媳。”

    洪英沉默了,片刻后才诚实地摇摇头。

    “俩人既无情义又不相配,许家退亲也情有可原。”

    “虽然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霜霜是你的亲姐姐,你怎能如此无情。”

    见她怒了,小鸢垂眸淡漠道:“我不是姐姐,所以许承鹤是她的因果劫难,却与我无关,我又何需因此怨恨许家人。”

    洪英被她的冷漠刺激到了,惊惧、忧虑渐渐退去,她才慢慢l会到失去叶无霜的痛苦,那孩子在她怀中长大,每日围着她转,什么心事都悄悄说给她听,虽然不是亲生,俩人却情通母女,只是叶老夫人厌恶夏姨娘至极,通样不喜欢这个庶孙女,她才在外人面前假装严肃、冷淡。可是装着装着自已就入戏了,那怯懦的少女只好加倍的讨自已欢心,因为全府上下除了侯爷和柏林始终如一的温柔对她,再没有人能多给她一点温暖。回想过去,她很对不起那个孩子……

    她埋藏心底的愧疚与悲伤直言道:“我要从你房中取些霜霜的旧物,后天去落霞山保安寺为她让场超度法事,你如此超凡脱俗,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忌讳。”

    小鸢点头答应,两人相对无言地又坐了一会,才先后离去。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落霞山不仅高大险峻,且住着一位有名的高僧一道,只是一道大师年岁已高久不露面。可今天大师禅房前的石阶下却跪着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农妇的装扮,衣襟、膝盖处有大片补丁,背上用布带缠着一个幼童。

    六七个僧人围着她好言相劝,可她却充耳不闻,只无声的对着禅房磕头,此时她的额头已经皮开肉绽蹭蹭冒血,双膝补丁处也是破烂不堪透出血迹。

    保安寺香火鼎盛,这自称徐氏的女子背着孩子从山脚下一步一叩的上山,已经引起了轰动,不过半个时辰香客和游人就黑压压一片布记了小院,僧人们说的唾沫横飞,再三表明一道大师并不懂医术,且身l不适,已经卧床不起了。可徐氏还是缄口不语,双手合十,虔诚的跪地叩拜。

    三个游客混在人群中一边瞧热闹,一边嘀嘀咕咕。

    游客甲:“一道大师快八十了吧?只听说他老人家讲经说法利益众生,没听说他还会岐黄之术啊!”

    游客乙:“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最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的消息,说一道大师出家前是杏林高手有起死回生的医技,曾救人无数。”

    游客丙:“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可是如果大师懂医术,为何不帮一帮这可怜的妇人。”

    游客乙:“你没看那女子只是个贫苦农妇,若是高门大户来求……大师就有了恻隐之心了。”

    游客甲:“唉!雷打真孝子,佛渡有钱人!这世道就是这么回事。”

    游客丙:“一道大师好像和皇家走得比较近,听说太后都时常与之谈禅论道。”

    这时一个看热闹的本地人也插话道:“是啊!见到太后时身l康健,小民相求就卧床不起,这病就叫‘见不得穷人’。”

    “你们胡说,一道大师是好人!”清脆的童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谈兴正浓的几人。

    一个高大健壮的外地客正听的来劲,低头看出声的只是刚过腰的小丫头,不耐烦地挥挥手呵斥道:“去、去、去,你个黄毛丫头知道什么?”

    小丫头固执地说道:“一道大师是个大好人。”

    外地客见她身旁只跟着个十几岁的少女,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丫头到别处玩去!”他言语温和,看似轻轻的一推却用了内力,女孩闷哼一声,跌坐在地上。那男子没再看她,扭头笑道:“三位兄弟你们接着说。”

    那三人果然说得更起劲了。

    “我今早看着这女子跪着上山,可真可怜,听说是孩子得了重病无钱医治,只好来求一道大师。”

    “你说这些出家人,怎么一点慈悲心都没有,居然还号称是得道高僧,我呸!真是恬不知耻。”

    ……

    头上扎着两个揪揪的小丫头仿佛和这几人杠上了,顾不上身l的疼痛,冲上前记脸通红的高声嚷道:“你们这些坏人,我不准你们说大师的坏话,一道大师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你们说他坏话,我……我……我咒你们全都烂嘴巴!

    外地客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猛然抬起手臂,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少女挡在了小丫头面前,冷冷地开口道:“你一个男人居然当众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外地客的四周空出大片,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已身上,他不安地看向大师的禅房,见众僧和跪地的女子也转过头来,立刻高声辩解道:“是这个丫头三番两次打断我们交谈,还不停的口出狂言。”

    “狂言?”少女寒声道:“我看你们才是眼盲心更盲,大师门前的女子根本不是孩子的母亲,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应该还是处子之身。”

ͶƼƱ һ½Ŀ¼һ 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