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言颜听她妈妈详细说了“玉肌”的事。
“玉肌”面上的老板叫王道武，是方晶晶妈妈王莉的侄子。
当初方晶晶到言颜奶茶店搞事，被言颜报警送进了派进所之后，王莉就带走了颜沁的不少会员。
“还四处乱说话。”颜沁喝完汤，轻轻地擦了擦嘴，“所以我就给她出了律师函。”
“最近又传得狠了。”言君树皱了皱眉，“这次还加大了力度，去各大社交平台买了不少水军，放了不少黑评论。”
言君树有熟人是熟悉seo业务的，他悄悄让人帮忙了。
颜沁看到的那些恶意软文和评论，已经是处理过的了，不然会更多。
颜沁一点儿也不意外：“‘玉肌’一直这样，刚开张那会儿，还拉踩更多同行。”
行业内，‘玉肌’的恶臭出了名，没哪家美容中心不恨它。
当时王莉还想着巴结颜沁，没敢踩颜沁的公司。闹僵了之后，王莉不但带走了颜沁的客，拉踩软文满世界发，还把她当时在颜沁的店里做的项目都照搬了过去，让她侄子的店做一模一样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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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只能抄个表面样子，美容用品和美容餐马马虎虎，也不舍得用进口的器材，所以出了不少事，但都被她公关压了下去。
那些软文也就能骗骗新客，上流圈子里的太太是不可能到王莉她侄子那店去的。
一来那店确实业内口碑差；二来，太太们早就知道了，那店的常客，大多是三儿，或者是被包养的小明星，她们看不上那地儿。
乌烟瘴气的地方，整个小三大本营，去那地儿做美容，也太掉价了！
而且这种下三滥手段，颜沁也看不上眼。
颜沁对言颜说：“小颜别担心，妈妈的店不会因为这种谣言就倒了。妈妈最近跟步行街的城管打好招呼了，让他们多留意妈妈的店。”
她不怕人上她店里闹事，她就怕万一真有人上门闹事的时候，女儿刚好在店里。
做好准备总归没错。
言君树是特地赶回来喝女儿从店里带回来的汤的。
女儿现在每星期都有一天，中午会过去他老婆步行街的店煮养生汤，用上了老婆的美容粉，和自己公司研发的家用版蒸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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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亲手煮的汤，他再忙也得喝。
但是约好的晚宴，也得去。
他和老婆出门前，对女儿说：“爸爸妈妈知道你能扛事，但是，如果你在妈妈店里被什么人骚扰的话，一定要跟爸爸妈妈说知道吗？爸爸妈妈跟你一起解决。”
言颜乖乖地点点头，说：“知道了。”
言君树和颜沁这才放心地离开家，赶晚宴去了。
言颜也上晚修去，她跟往常一样提前出门，把打包好放在保温壶里的排骨汤带去给林辰泽。
林辰泽把几套真题递给言颜：“题都圈好了。”
言颜把汤递过去：“你腿复健得怎么样？”
林辰泽喝了口汤，说：“不错，能拄拐杖走上一小段路了。”
言颜问：“你在家离轮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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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泽斜了她一眼：“不离，粘轮椅上，把废物演到底。”
言颜真心佩服：“你重生之前绝对是个狠人！”
林辰泽没回答，淡淡地笑了笑，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呢？”
言颜已经翻开题做了起来，正沉迷在历史大题里，等他问完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我？”言颜顺口说，“我以前就一普通的打工人。”
林辰泽看着这眼睛只盯着题目的女孩，女孩眉心轻皱，皱折最中心那条淡淡的纹路跟高挺的鼻梁连一起，鼻梁一侧，有睫毛投下的一抹影子。
他收回眼神，想了想，把自己忍了好一段时间的话说了出来——
“之前我跟你说，我是重生回来的，也说了我是怎么因为意外重生的。你说你情况比较复杂，但没说你是重生的，或者是其他什么特殊原因，之后你就一直回避这个问题，你没坦白。”
言颜一愣，眼睛虽然看着题，脑子却忽地一乱，于是取了个巧，说：“我跟你说了我的‘特殊能力’，还详细交代了能力的用处。但是你没跟我说，你答应跟我合作的真正原因，只是简单的因为我的能力能治好你的腿吗？”
林辰泽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一幕幕画面，都是他爷爷答应让他去负责一些小项目，这些小项目最后还特别顺利完成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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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晃神，言颜笑了：“你不也没坦白？”
言颜心里暗暗替自己捏一把汗，突然被林辰泽问起这事，她就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只是书里的一个人物的事告诉他。
言颜想，如果是她自己，肯定不愿意听到这种消息。
毕竟自己做出的一切努力获得了成功之后，以为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殊不知自己的命运却掌握在别人的笔下。
你在拿笔那人面前不堪一击，幼稚可笑，那人几句话就能把你从天堂拉下万丈深渊。
这些想法在言颜脑子里迅速过了一篇，她稳了稳心神，说：“我也是重生的，但是我的记忆没了，有时又能想起一点点，所以我说我的情况比较复杂，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言颜撒了个谎，她刚穿进书里的时候，那种无力感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既为自己知道书里的不少内容感到庆幸，觉得可以避过大祸大坑，可以改变这个跟她同名同姓的配角的人生。
她让那个本应在书里悲惨收场的配角样貌变好，成绩变好，生活事业也一步步变好。
她的同桌辛晓月还老感叹她是人生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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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偶尔，她在奶茶店里，看着来来往往等着奶茶的少男少女的时候，还是会恍惚。
这些排着队的人，他们的悲喜，也是由执笔那个人决定的吗？
自己所谓“人生赢家”的生活，看似是自己的努力，但是万一这又是那个奇葩作者一时正常了，改了剧情，她才这么顺利的呢？
直到现在，言颜还在克服这种既虚幻又现实的割裂感，所以她知道并不好受。
林辰泽没必要知道他只是一本奇葩里的其中一个角色。
林辰泽回过神来，说：“不止。”
汤喝完了，他把盖子盖好，说：“我之所以这么积极地给你圈题，帮你调查各种事，陪你做题，是因为，我在你旁边，运气值会增加得特别多，方便我在家里巩固爷爷对我的信任。”
林辰泽说完，总觉得自己还是有别的原因的。
别的，他不愿意，也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原因。
言颜笑了：“那咱们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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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泽也笑：“扯平了。”
这事说开了，两人也轻松了不少。
言颜大题暂时是没心思做了，她想起刚才林辰泽的话，说：“对了，你刚才说起调查，最近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
林辰泽把手机拿出来，调出了一个文档：“这是施婳在德国刚开始找工作时的公开简历，我让人顺着上面的工作经历，求学经历去求证了一下……”
言颜听到这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林辰泽看了她一眼，说：“是真实存在的。”
言颜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但是。”林辰泽笑了笑，说，“她跟她导师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也是真实存在的。”
言颜斜了他一眼：“说话别喘大气啊大哥。”
林辰泽嗤笑：“谁是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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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颜不开玩笑了，说：“还有别的吗？”
林辰泽把调查结果的文档给言颜发了过去，说：“没了，暂时这么多。不过，小心提防这个人没错。”
言颜也知道，这个施婳，几次简单的接触下来，总觉得给人感觉挺阴的，她又不是脑子不好，肯定得防着。
该防的得防，但她总不能把心思全压在施婳那儿，她要做的事情多着。
英语竞赛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始了。
最近这几天，程老师也有点紧张，已经有点压抑不住，跟言颜多讲题了，生怕自己说漏了什么。
言颜最近这几晚晚修也尽量安排做竞赛模拟题，毕竟考前保持状态和做题手感还是必须的。
最近这几晚，方晶晶也特别留意言颜。
她本来没想这么做，但她妈妈跟她说：“你傻啊，你找点事给她添添堵啊！不然就假装跟她和好，烦她一下，让她没法正常复习。反正是她要参加竞赛，你又不用，不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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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晶晶觉得有道理。
但言颜上下课有司机接，平时在学校她又不好做什么小动作，奶茶店的事之后，哪怕上次言奕笙的事她提供了视频，言颜都没给过她正眼。
林辰泽还特别护着言颜。
想到这里，方晶晶心里微微一刺，把笔一丢，假装自己在看书，实则发起了呆。
她学不进去了。
王莉听到女儿跟自己说“学不进去了”的时候，她给了女儿一巴掌。
母女俩对视愣了两秒，王莉又抱着女儿哭，给女儿道歉，说都是因为肚子怀着一个，激素水平不稳定导致的。
女儿的脸木木的，没不开心也没见多开心。
王莉有点怵女儿这样子，她让女儿别多想，睡一觉再说，自己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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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莉约了心理医生。
方应杰那次丢烟灰缸说不回来，就真的没踏进过这家一步了。
方胜男以前还关心她肚子里的儿子，现在也不过问了。
她怕了，虽然每个月帐户上的钱没少，但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她憋得慌。
“凭什么啊！”王莉看着眼前这个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的女人，哭了，说，“颜沁那个贱人凭什么看不起我？！她那店的会员是我说带走就带走的吗？说到底还不是人家想走？！她们那群‘大婆教’就会清高！就会说我们抢人，怎么就不敢承认她们没本事栓住自己男人？！”
女人放下笔，把纸巾盒递了过去，声线温和：“方太太，你先别激动，你的情绪我理解。”
王莉心头一松，觉得自己的委屈总算有了出口，破涕为笑：“谢谢你，施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