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三个字,如同三枚淬了剧毒的冰针,瞬间刺入陈默的耳膜,直达他战栗的灵魂深处。一gu极致的冰寒从脚底板窜起,瞬间席卷全身,让他四肢僵y,血ye几乎凝固。
他不是不明白这三个字代表的意义。那不是普通的血ye,而是修行者或某些特殊生灵x命交修、蕴含本源jg气的一滴!失去一滴心头血,轻则元气大伤,修为倒退,重则…直接毙命!
这个外表如同稻草编织、声音如同破风箱的「故纸先生」,竟然一开口就要他身上最核心、最致命的东西!
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本能地向後缩了半步,眼睛sisi盯着柜台後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佝偻身影,同时,几乎是乞求般地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灵汐。
这一刻,这个清冷、神秘、似乎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nv子,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灵汐的反应,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却又清晰地改变了周遭的氛围。
她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在那一瞬间似乎变得更加深邃,如同万年不化的寒潭,潭底有极寒的暗流在悄然涌动。周遭空气的温度彷佛骤降了几度,那些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幽绿荧光的苔藓眼球,光芒似乎都微微黯淡、颤抖了一下。
「他,」灵汐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冰晶碎裂般的锋锐感,「你动不得。」
这句话很轻,却彷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敲打在故纸先生那由枯草纤维构成的「脸」上。
故纸先生发出几声更为乾涩刺耳的怪笑,那两个闪烁的红点转回灵汐身上:「嗬嗬…动不得?月g0ng的余光,口气还是这麽…不容置疑啊…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这新柴身上那点…特殊的味道,对我这研究故纸堆的老家伙来说,可是难得的…补品啊…尤其是那信息洪流冲刷过的痕迹…啧啧…若是用来点燃一盏回溯烛,或许能窥见些…被遗忘的片段呢…」
它那枯枝般的手指再次指向陈默,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一滴,就一滴心头血。换取那帮在yan山附近鬼鬼祟祟的影猎者的最新动向,这笔买卖…很公道,嗬嗬…」
陈默听得心惊r0u跳。回溯烛?窥见被遗忘的片段?这怪物不仅想要他的命,似乎还想用他的本源jg气去做某些诡异的研究!他更是捕捉到了关键词——yan山!影猎者在yan山附近活动?这与他进入此界的yan明山是否有关?
「交易,可以换一种方式。」灵汐的声音没有丝毫退让,她的指尖,不知何时轻轻搭在了柜台那粗糙的石板边缘。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陈旧的石板表面,悄然凝结出了一层极薄的、r0u眼几乎难辨的白霜。
故纸先生那两个红点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那如同树洞般的嘴巴沉默了片刻。
「嗬…换一种方式?」它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月g0ng的月华虽然jg纯,但对我探究时间残片用处不大…除非…」
它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玩味:「除非…你肯拿出那件…你从旧日星墟带出来的…小玩意儿?」
灵汐的眼眸猛地一凝,周遭的寒意几乎化为实质。一gu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店铺,那些高耸的货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角落里燃烧的紫se晶t油灯,火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几乎熄灭。
陈默虽然不知道「旧日星墟」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那「小玩意儿」是什麽,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故纸先生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灵汐的某个禁忌!
「看来…是老朽…唐突了…嗬嗬…」故纸先生似乎感受到了那gu可怕的压力,乾笑了两声,语气软化了一些,但依旧不肯放弃,「既然如此…心头血就不必了…但这新柴身上的气息太过特殊…总得留下点什麽…做个信标吧…」
它枯黑的手指指向陈默的心脏位置,然後又缓缓移到了他的眉心:「或者…这里的一点…灵光碎片,也是可以的…」
灵光碎片?陈默虽然不明白具t是什麽,但听起来也绝非善物,恐怕与记忆、神魂有关。
「都不行。」灵汐的回答斩钉截铁,指尖下的白霜似乎更厚了一层。「墟眼记录,照旧。影猎者情报,我要。代价…」
她手腕轻翻,掌心中出现了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柔和清辉的、如同实质月光凝结而成的不规则晶片。那晶片一出现,整个昏暗的店铺似乎都被照亮了一瞬,空气中弥漫的y冷腐朽气息,彷佛都被净化了些许。
「三缕月华。」灵汐将晶片推到故纸先生面前,「这是底线。」
故纸先生那两个红点sisi盯着那枚月华晶片,沉默了许久。店铺内只剩下它粗重而嘶哑的呼x1声,以及陈默自己紧张的心跳。
「嗬嗬…好吧…」最终,故纸先生发出了妥协的声音,枯枝般的手指迅速将那枚月华晶片抓了过去,塞进了宽大的斗篷里。「月g0ng的面子…不能不给…墟眼记录…在这里…」
它从柜台下0索出一个用黑se鞣制皮革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方形物t,扔给了灵汐。灵汐接过,看也没看就收了起来。
「至於…影猎者…」故纸先生的声音再次变得有些诡异,「它们似乎在追寻…某个从裂隙逃出来的…祭品…最新的踪迹,指向了…yan山北麓的…迷雾峡谷…据说,那里最近…很不平静…嗬嗬…」
祭品?迷雾峡谷?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正是从yan明山麓的「裂隙」进入此界的,难道故纸先生口中的「祭品」…是在说他?!
「多谢。」灵汐得到情报,似乎不愿在此地多待片刻,转身便向外走去。
「嗬嗬…慢走…」故纸先生发出刺耳的笑声,那两个红点再次落到陈默身上,带着一种让人极度不舒服的黏腻感,「新柴…我们…还会见面的…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
陈默只觉得一gu寒气从头顶灌下,他不敢回头,几乎是逃一般地紧跟着灵汐,快步走出了那扇沉重的黑se石门。
石门在他们身後无声合拢,再次将那令人窒息的y沉气息和故纸先生不怀好意的目光隔绝在外。
重新回到黑石镇那混乱喧嚣的窄巷中,陈默才发现自己的後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他靠着冰冷的石墙,大口喘息着,心脏依旧狂跳不止。
刚才那短短的十几分钟,对他而言,简直b在「古道回音」和云端裂缝中攀爬数小时还要惊心动魄。
灵汐站在巷口,看着他苍白的脸se,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
「记住刚才的感觉。」她淡淡地开口,「在山海界,无处不是故纸先生这样的存在。贪婪,古老,且对新来者充满恶意。」
陈默点点头,心有余悸。
「它说的…祭品…是指我吗?」他艰难地问道,声音还有些颤抖。
灵汐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远方yan山山脉的方向,那里似乎笼罩着更为浓重的y影。
「或许是,或许不是。」她的回答依旧模棱两可,「但影猎者出现在yan山附近,绝非偶然。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她的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
陈默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看来,他们刚从一个虎口脱险,却又立刻被推向了另一个未知的、可能更加凶险的境地。
他的山海界之旅,从踏入这黑石镇开始,似乎就注定了不会有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