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场需要高度专注的商业餐叙,全成逸站在方舟酒店的停车场边,晚风吹过,带着些许的气息。他顺手解开衬衫的前两颗扣子,轻轻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
酒店装修计画已经进入细部调整,应该很快就能定案,方舟高层对他更是充满期待与信任,言谈之间满是赞许,确实是他事业的一大突破。但不知为何,全成逸却感觉不到半点成就感,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一片荒芜,哪怕可以赚到不少钱、名气更甚,都无法填补那份缺失。
全成逸疲惫地叹了口气,习惯x地将袖口拉好,微微侧头,看向靠在车门旁吞云吐雾的徐皓英。
「还要多久?」
「急什麽?」徐皓英漫不经心地吐了一口烟圈,偏过头盯着全成逸,不耐烦地道:「怕太晚回去,又让柏律一个人睡吗?」
全成逸懒得理那人的yyan怪气,没有回答,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随意地落在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上。起初,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当他看清楚那人高挑的身形、微微内敛的姿态时,他的呼x1停滞了片刻,空气瞬间凝固。
那是柏律。
柏律从方舟酒店的大门走出来,身旁还有另一个陌生、他没见过的男人——b柏律高了一点点,穿着jg致的休闲西装,举手投足间充满熟稔的亲昵。那个人自然地牵着柏律的手,下一秒,又顺势搂住柏律的腰,把他往自己身边带得更近,动作流畅得彷佛早已做过无数次。
然後,那个人微微低头,在柏律的额际落下一个亲密的吻。
柏律将头埋得很低,并没有挣脱,只是任由那个人牵着他往前走,步伐有些迟疑、有些僵y,像是在抗拒,又像是无法抗拒。
全成逸站在那儿,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心脏没有跳得太急促,也没有感到太震惊。
原来这就是柏律所谓的「加班」。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无数次的谎言、帐单上的消费纪录,还有那笔jg准无误的转帐数字,所有的迹证都指向了这个结果——
他和柏律之间,真的有了第三个人。
但柏律不ai那个人——即使那个人对柏律举止亲近,将他的手握得很紧,甚至在经过路口时,细心地挡住他的侧身,替他拨开迎面的风。任谁来看,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感情深厚的ai侣。可是,全成逸太了解柏律,了解得太深、太透——他很清楚柏律真正ai上一个人的样子。
那应该是无法隐藏的温柔与依赖。无论是带着些微害羞的撒娇、还是柔软的轻声呢喃,又或是下意识想要靠近的习惯,他的眼神从来骗不了人,绝不是现在那样——满脸犹豫、抗拒、愧疚。
所以全成逸知道,柏律不ai那个人,却也没有选择断开,反而一直在逃避,一次次说谎,又未曾真的转身离去。
这种暧昧的拉扯b真正的分手还要伤人,如同一把反覆戳在伤口上的钝刀,血流了又乾,乾了又流,始终难以癒合。
全成逸没有半点动作,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内心一片混乱——如果他追上去,拆穿了这一切,柏律会怎麽办?会被b着承认吗?还是会彻底离开他?
他不敢赌。
他宁愿选择视而不见,当成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c!」
一旁的徐皓英终於发现不对劲,他皱着眉,顺着全成逸的视线望过去,自然没错过那些jg采绝l的画面,瞬间暴躁地咒骂了一声,然後狠狠地将手中还未烧尽的菸丢在地上,用力踩灭。
「全成逸,就这样站着看?」徐皓英简直快要气疯,怒火濒临失控,「柏律这样,你还能忍?」
全成逸淡淡地扫了徐皓英一眼,表情平静得可怕,连语气都听不出半点情绪:「柏律还没放弃我们的感情,我知道。」
「c!他都跟别人牵手、接吻了,你居然还说他没放弃?」徐皓英被他气笑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全成逸,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我看得出来柏律不ai那个人,」全成逸低下头,表面是雷打不动的冷静,只有他自己感觉得到掌心满是压抑的冷汗。「如果他真的ai上别人,我会知道,但他没有。」
那句话飘散在夜se里,像是一桶冷水,顿时浇灭了徐皓英的怒火,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无奈与愤怒。
「全成逸,你这样真的很可怕。」徐皓英咬着牙,深深地望着全成逸,想看穿他的伪装,却发现什麽都看不清。「你只是在折磨自己,你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只是,心口那处早已枯萎的角落,还是残留着一丝不愿熄灭、还在挣扎的余烬。
他不想放弃。哪怕柏律已经越走越远,哪怕所有的证据都昭然若揭,他仍然不愿意先松开手,因为他知道柏律的ai,还没有分给其他人。
徐皓英的x口堵得难受,终於彻底失去耐心,伸手一把抓住全成逸的手腕,几乎是半强迫地将他拽上副驾。
「我告诉你,你现在需要的不是理智,是酒!没把你灌醉让你没空去想柏律,我跟你姓。」
「……好啊。」
全成逸微微一笑,难得没有拒绝,甚至没有反抗。
这一刻,他总算允许自己被别人拖着走,就算只是片刻放纵,也b独自在这荒凉的现实里苦苦挣扎来得好。
他是真的有点累了。
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不断闪烁,爵士乐隐隐在耳边缭绕。全成逸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神情恍惚地灌了一杯又一杯的威士忌,彷佛要用酒jg彻底麻痹自己的理智和神经,对於周遭的眼光毫不在意。徐皓英坐在他对面,满脸y沉地盯着他,拳头握得si紧,明显在努力克制情绪。
「我说,全成逸,柏律到底有什麽值得你为了他折磨自己?」徐皓英冷笑一声,似乎不用最尖锐刻薄的话刺醒他不甘心似的,「他根本不配!你很清楚他现在是什麽样子,他……」
徐皓英说不下去,愤愤地端起酒杯一口乾掉,没好气地道:「反正你知道我想说什麽。」
「好了,皓英。」全成逸瞥了他一眼,g起一抹无奈的笑,轻声道:「我了解律律,他不是那样的人。」
「哇,你还在帮他讲话?」徐皓英用力拍桌,「看见他跟别人在那卿卿我我,居然还说了解他?他怎麽对你的,你没感觉吗?现在是怎样?你心疼他?怕他为难?但他对你有半点心疼吗?你还帮他付帐单,我真的会被你气si……」
「我知道他有苦衷。」全成逸抿了一口酒,眼睫微微颤动,「他不是那样的人……」
徐皓英觉得自己快要气到昏厥,眼底充满痛心及愤恨:「我看你真的疯了!全成逸,你这样根本不是深情,是犯贱。」
全成逸笑了笑,满脸不在乎:「随你怎麽说吧。」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无法再对话下去。徐皓英烦闷地灌了几口酒,任凭酒jg烧灼喉咙,却无法熄灭心底的怒火。他看着眼前那张略显苍白的脸se,还有那双写满疲倦的眼睛,气得跳脚的同时,又心疼得快要窒息。
他何曾见到全成逸那麽卑微过?
当年在学校里,全成逸是怎样的人?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是全场最耀眼的存在,多少人追着他跑,他却从来都无动於衷,直到柏律出现,一头栽进去,直接沦陷了八年。如今,他为了一个早已动摇的人,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连质问都做不到,选择默默忍受,一次次说服自己——柏律还在挣扎,所以不能放手。
荒唐至极。
最後,全成逸醉得半si,靠在沙发上,紧紧皱起的眉眼是藏不住的痛苦。其中,有几分是因为酒jg作祟,又有几分是因为柏律,只有他自己明白。
徐皓英还没醉,却也没心情再喝下去,他摇摇头,盯着那个倔强到可怜的朋友,掏出手机打通了金太佑的电话,低声道:「太佑,今晚成逸能去你家住一晚吗?他……喝醉了。」
抵达金太佑家时已经过了半夜,金太佑一脸困倦地开了门,一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全成逸,顿时吓了一跳,眉头紧蹙:「他怎麽喝成这样?」
徐皓英扛着那人进了门,再把他送到沙发上,气得笑了几声:「因为他还在做梦,还在替柏律圆谎,还在帮那家伙找藉口。」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金太佑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徐皓英,「我从没看过成逸喝那麽醉过。」
「你才知道?」徐皓英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颓然地坐在沙发另一端,简短交代晚上在方舟酒店停车场发生的事,语气凉薄地下了总结:「你那好学弟,真是快把全成逸整si了。」
金太佑越听越无力,忍不住r0u了r0u眉心,「你就不能稍微拦着他少喝一点吗?」
「有什麽好拦的?」徐皓英冷笑,斜睨他一眼,「我宁愿他喝醉一点,才不会老是忙着替柏律收烂摊子。」
金太佑无话可说,视线落在全成逸身上,终於意识到——这次不一样了。
不是小打小闹,不是一场简单的争吵,也不是短暂的感情裂痕——而是一场漫长的消耗与折磨。很显然的,全成逸已经快要被这段感情拖垮了。
两人相视无语,客厅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不少。
「你想怎麽办?」徐皓英双手抱x,「继续纵容你的好学弟那样糟蹋成逸吗?」
金太佑摇摇头,表情难得严肃,「我会找时间去和柏律谈谈,他需要有人点醒他。如果他再这样执迷不悟,成逸真的会撑不住。」
「你以为那家伙会听?他都和别的男人从酒店出来了,你还对他抱有期待?」
「柏律虽然很过分,但他不是没有良心……」金太佑顿了顿,「他也不是真的想放弃成逸,他只是迷失了方向。」
「金太佑,我怀疑你是吃到全成逸的口水了,为什麽可以跟他一样说出那麽离谱的话?」徐皓英不禁嗤笑,几乎听不下去,「柏律若真有良心,他就不会这样对全成逸。」
「皓英学长,别说了吧。」金太佑叹了口气,神情疲惫:「你明知道全成逸有多ai柏律,你心疼成逸,我也是,但我们现在该做的不是痛骂柏律,而是试着挽回他们的感情。」
闻言,徐皓英只能沉默,不再多言。他当然知道金太佑是对的,也是温柔而理x的,但他心中依然愤怒难平,对全成逸多年来的付出感到不值。
这世界上最可悲的事之一,莫过於看着在乎的人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