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妹陈萱仰着脑袋,大着嗓子喊道:
“哥哥姐姐,爷爷奶奶……来看我哥哥卖的狍子肉啊!我哥哥卖的狍子肉是世界上最最最好吃的!”
陈实当即明白过来。他扶额苦笑,怎么忘记了这一茬。
忘记了这个年代,不识字的比识字的比例,只低不高。
更不要说在这个山村里的人了。
那像后世路上随便遇见一个人就是大学生。
陈实也跟着小妹陈萱吆喝起来:
“新鲜狍子肉,仅此一家,错过绝无!”
“治病疗伤,强身健体,美容养颜,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它做不到的!”
“货不对款,买一赔二,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猎人是我表哥!”
“……”
陈实这几下嗓门,一群人顿时理解了。
然后被引领着去看爬犁里的狍子肉。
他们瞬间眼冒精光,看得直吧唧嘴。
这狍子抛开没有皮子不谈,但是肉果真新鲜!
这段时间,暴雪时不时来一股,没啥猎人会冒着生命危险上山打猎,就算打了猎也是自己留着过冬粮食,并不会选择拿出来卖。
更不要冬季皮、肉都是宝的野生狍子了。
可惜这群人也只是干看着,迟迟未出手。
东北这个年代,大数家庭都没啥钱,所以并不会选择买价贵的狍子,只要是为了填饱口腹,买猪肉都胜过它。
“哥哥,没人买,我们该怎么办啊?早市再等一会儿就要散场了。”
陈萱望着这群人光顾看,不顾买。随着时间的紧迫,她双手一攥,不由得为哥哥担心起来。
“没事的,不慌忙。”
陈实嘴角一笑,既然这个狍子属于好品,那么就不可能没人买。
总有少数人能买的起嘛。
只需要耐得住性子等待即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酒香不怕巷子深。
不对,应该是。
良驹易引伯乐至,好物常招识家临。
这不,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两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一个面容带疤,一个眼神锐利。
陈实一眼便注意到两人腰间长度20厘米左右的刀具,皮革刀鞘。
佩戴猎刀,气质豪迈。
两人都是猎人。
不过他刚要说出价格。
两个猎人看完自顾出起了价格。
“老板,你这狍子肉六毛一斤合适不?”
“放屁!你那是市场价,怎么合适?这狍子肉这么新鲜,老板,我六点一毛一斤,全拿下,怎么样?”
陈实愣了一愣。不是,这两人怎么一人喊一个价格。
他也是这时才明白,原来这两个男人不是在一起的。
“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别跟我争了,六点三毛!”
“我媳妇怀孕,需要狍子肉补身体,六点四毛!”
“……”
两人就在这争先恐后的一点一点的加价格,陈实并未去打断。
老实说,狍子肉六毛钱一斤起步的价格,对于陈实来说,实在是太低了,简直低到离谱。
但没办法,狍子当下的价格也就是这样。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地声音传来:“好了,别争了,我出八毛。”
陈实看去,两个中年男人背后出现了一个老头。
他头顶狗皮帽,一手拿着烟袋锅,一手提了提眼前的老花镜。
两个中年男人发现后,自觉两边分开让路。
语气要多尊敬就有多尊敬:
“赵爷,今天怎么想着上早市了?”
“对啊,我们平常都很少见到你人在外面的。”
赵爷走在中间,看了两个中年男人各一眼,冷哼一声:“西北风把我吹来了。”
两个中年男人挠头笑道:“那,赵爷,这狍子肉你好好买,我们就先走了,下次有货再来找你。”
说着就离开了。
“怎么样?陈实娃子,八毛一斤,全收。”赵爷问道。
陈实一愣,指了指自己:“老人家,你认识我?”
“你父亲陈大山,母亲杨若兰嘛,你陈实,咋不认识。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赵爷说道。
“你是……”
陈实紧皱眉头。一丝记忆涌现脑海。
赵爷原名赵柏兴,专门收山货。可以说是整个大岭镇,最高价收山货的了,没有之一。
生前父亲打到猎也是专门找的赵柏信交易,一直有保持长期合作。
那么他认识父亲、母亲和自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陈实娃子,回话呢,八毛一斤已经算是最高的价格了,除此之外,别无他家。”赵柏信抽着烟袋锅问道。
陈实反应过来,笑道:“那感情好啊。”
“那我先看看货。”
“随便看。”
陈实心里一喜。他还真得多亏那两个中年男人一次次抬高价格,吸引赵老爷子上前来看,否则他还真忘了有这么个人。
赵柏年一眨不眨地盯着爬犁的狍子肉,几秒过去。他缓缓开口:“肉没问题,只是皮呢?”
“呃,皮啊,我卖给别家了。”陈实手摸了摸鼻子。
“你糊涂啊!这皮你卖给别家不是糟蹋嘛,而且价格也低。不止是皮,以后你打到其他猎物,甚至是珍产,指定来找我就行了。”赵柏信翻了翻狍子肉,暗叹可惜。这肉成色那么好,皮子肯定也不差。
“行,我这不是把你给忘了嘛。”
陈实心里一乐。这稳定收购商有了,以后打到猎物就不需要再来集市吆喝兜售了。
“陈实娃子,你不要怪老头子我多嘴,你父亲不是已经……那你这些狍子肉是哪里来的?”
陈实知道赵柏信话语的深层意思。
他只说了一个字:“我。”
赵柏信瞬间明白。他眼前一亮,这段时间敢上山打猎的人只少不多,而陈实这娃子却敢,足以看清他的实力,可以啊!
“你这娃子够诚实,跟你爹一个样。我就喜欢跟诚实人保持长期合作。龙生龙,凤生凤。秀才抗起枪就是兵……”
赵柏信拍着陈实肩膀就是高度夸赞。
纵使陈实脸皮再厚,也差点破掉。
随即赵柏信说:“我没带钱,来我家。”
陈实点头。他推着爬犁发现小妹陈萱待在原地不动。她就这么手指放嘴,乌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一家摊贩上的粘豆包。
“小妹,等会儿哥哥拿了钱再给你买,好不好啊?”陈实小声道。
“哈哈哈,我请客。”赵柏信笑着抱起陈萱,朝粘豆包摊贩走去。
“谢谢赵爷爷。”
“小娃娃,嘴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