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和称重的位置是一直需要有人守着的,所以虽然大家的职位都明确了,但是也需要轮换,避免饿着肚子上班。
有阿姨吃好饭之后,就去收银,将肖简那几人换了下来。
所以束芝和方夏刚进休息室坐下没几分钟,肖简和另外两个阿姨就进来了。
肖简手里拎着桶泡面,还有火腿肠和卤味熟食,进来后也不跟她们说话,自顾泡了起来,然后坐在桌子的一角。
很不合群,但大家都见怪不怪,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束芝坐在方夏旁边,方夏简短地跟大家介绍了一下她,也让她认认人。
除了肖简,在场的人束芝都叫了,开始吃饭时,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肖简身上。
她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肖简的侧脸。束芝想,肖简这么大的个子,竟然拿泡面对付,怪不得他那么瘦。
不过当她低头看向自己盒饭里的鸡肉时,身体却比她的心态先有反应。
束芝忍住不适,扭头看向方夏,小声问道:“这些肉你要不要?”
“你不吃?”方夏嘴里还没咽下去,声音有些含糊。
束芝摇头:“太多了,我食欲不高。”
见方夏没拒绝,束芝动作迅速地将一大半的肉都挑到方夏的碗里,只给自己留了两小块。
方夏看了束芝一眼,咽下嘴里的东西,摇摇头,啧啧道:“怪不得你那么瘦呢,一副皮包骨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生病了,或者是太穷了吃不起饭,没想到是不想吃饭。”
方夏以为束芝吃不起饭,所以一听束芝说要来应聘,那是二话不说就将人带了进来。
她还寻思着自己做了好事呢。
束芝有些忍俊不禁,知道方夏这是心肠好。
不过束芝这么瘦的确是因为生了病,在场的只有肖简知道,她自杀的时候还碰上了他,所以笑完之后,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肖简的位置。
而坐在角落的肖简闻言,吃面的动作顿了顿,面部肌肉抖动了一下,无声的嗤笑。
只是一切太过细微,束芝看不到。
……
晚上十点,束芝回到猎兽所。
加班的人很少,一整层楼虽然亮着灯,却显得空荡荡的,衬得她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哒哒哒,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思绪。
扫地机器人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格外欢快。
束芝清洗好打扫工具,将垃圾装进推车里,才短暂地歇了口气。
关好杂物间的门之后,她推着推车准备下楼。
扶凛抬头,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心脏不受控制的微微涩了涩。
来不及多想,他起身下办公室,快步追了上去。
“束芝。”离她几步远,他喊出声。
空旷的长长的走廊里,回荡着男人的声音。
束芝心脏颤了颤,身子明显顿了顿。明明该停下的,可她却捏紧扶手,加快脚步离开。
她想见他,但不是在今天碰面之后。
扶凛微微皱眉,也加快脚步追上去,并加大音量喊道:“束芝,你等等。”
可束芝好像没听见,反而还提了速度。
扶凛抿唇。
他长腿迈得快,没几步就追上了她,并拦到了她前面一只手撑住推车,不让她继续往前。
他像一座大山,一下子就能将她截停。
“束芝,我们可以谈谈吗?”他温声问。
几天不见,束芝好像比刚入职的时候更瘦了,宽大的卫衣套在身上,越发显得衣服底下空空的。
束芝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扶凛那撑着推车的手。
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浮现,有不少陈年旧疤,却不影响美感。
他只是一只手轻轻撑住推车的另一侧,束芝就推不动分毫。
她很开心今天能看见他,只是她不敢抬头去看他,怕多日的思念就此泄了闸。
“束芝,我们谈谈?”束芝不愿意抬头,扶凛尽可能地放轻了声音。
束芝依旧沉默着没抬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扶凛说自己额外兼职的事情,怕他误会,又怕说多错多。
“对不起。”扶凛突然向束芝道歉。
扶凛原本以为自己的安排足够好,可他忽略了很多问题。
忽略了束芝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忽略了她是一个抑郁症病人。
还忽略了她现在可能手里头身无分文。
“对不起束芝,是我考虑得太少了。”他再次向她道歉。
束芝绷不住,她觉得自己现在矫情死了,明明不想哭的,可扶凛三言两语就能牵动她的情绪。
她压制住情绪,抬起头笑了笑:“部长,我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
她不知道扶凛为什么道歉,只是他道歉的对象是自己,所以束芝格外难受。
扶凛人太好了,尽管换做别人他也会这么做,可束芝依然觉得自己是一个麻烦。
“不会,不要多想。”扶凛暗暗松了一口气。
束芝愿意说话就好。
他微微弯了眉眼,问出口:“你是在学校附近做兼职吗?”
束芝点了点头:“对,在一家超市当补货员,也不累,我还挺喜欢的。”
“好。”他淡淡地应下,“如果觉得累就不要做了,我可以和你一起找一份轻松点的。”
“好。”束芝心里很暖,应了下来。
她仰头看着扶凛,突然庆幸是他的车撞了自己。不然尽管她来到了这个世界,也无法接触到他。
因为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她根本没有途径可以认识他。
束芝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小声道:“我要下楼了,部长你也早点下班。”
扶凛将推车从束芝手里接过:“嗯,一起吧,我刚好下班了。”
束芝诧异了一瞬,眼见扶凛已经迈步,她愣了愣随即快步跟上,等走到扶凛身边,情绪已经收敛。
电梯到达,两人一起进去。
下降的时间,扶凛突然认真道:“束芝,你可以把我当成朋友,以后有困难可以找我。”
束芝喉咙紧了紧,丝丝甜蜜缠绕心尖,轻声应下:“好。”
在这个时候,她的身边有扶凛,扶凛说可以把他当朋友。束芝觉得,自己和扶凛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她很开心。
扶凛嘴角也扬了扬。
楼层不高,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两人不再同路。
束芝尽管心生不舍,还是从扶凛手里接过推车,仰起头叮嘱道:“部长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早点睡。”
“好。”扶凛看着她,应下,“你也是,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
束芝看着他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