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许天觉得这两位都有些问题。
对他们的问题了如指掌,却听之任之的宁越就更有问题了。
见许天不语,宁越忙道:“放心,我会跟他们谈的。
他们不是要跟你吵,你是新人,又……”
“又是法医,你们不相信我的判断我能理解,不过宁队,我怎么觉得他们对你也没多少信任啊?”
宁越笑起来,这次姿态爽朗多了,“我追出来是想跟你说,干刑侦工作,心理多多少少会出些问题,你这法医整天和各种死尸打交道,更让人担心。
不过看你还能挑拨离间,看来没受什么影响。
”
许天无语极了,“宁队,我那不是挑拨离间,我是实事求是。
有心理问题就去看心理医生,怎么能因为其他案子的心理阴影影响到手头的大案。
”
“你喜欢去医院看精神科?局里说会安排心理辅导员,可连你这专业法医都是今年才分来一个,这辅导员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
宁越不想多谈此事,“总之,你记住,他们不是针对你就行了,这案子也不会轻易了结。
对了,你是想看看那孩子是范大州的还是范小康的?你觉得范小康不会老实当帮凶?”
“他们两个都接触过小乔,范小康很狡诈,而且他不会甘心当范大州的狗腿子,还有就是他在提到生孩子时,神色异常,反正我觉得该查一查。
”
“好,那就查吧,我全力支持。
还有江二奎的指甲,范小康应该知道些什么,我刚才突然问他,他攥了下自己指甲,才装傻说不知道。
发现江二奎尸体那天,我们在河边碰上张猛,又很快抓到范家兄弟,河边根本没来得及详查,明天我再带人过去地毯式搜索,也许能找到线索。
你先去省城做dna鉴定,顺便散散心,等回来也许已经水落石出。
”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法医处楼下,宁越停下脚步,“加班别太晚,回家时小心点,等你回来我让后勤帮你安排宿舍。
”
许天确实挺想有间宿舍,忙道:“谢谢宁队。
”
她正要往楼上走,宁越又叫住她,“小许,你刚来就接触到这样的大案,又是巨人观又是婴儿,心里难受的话该抱怨就抱怨,不用装专业,装胆子大。
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找我们这些老人聊聊。
总之一句话,大胆假设谨慎求证,为每一位受害者负责,但千万不要投入过多感情。
”
许天知道他是为她好,毕竟她刚从象牙塔里出来,可她还是没忍住:“宁队,这话你该跟胡队说啊。
我这儿,你就放心吧。
”
虽然怼回去了,但检查那具婴儿尸骨时,许天还是叹息一声,宁越没说错,她确实受影响了。
那些女孩太惨了,这个孩子也太惨了。
一想到范小康冷眼旁观甚至推波助澜,她就恨不得把这兄弟两个一起送去枪决。
诡异失踪案1
范小康知道宁越找到头骨时只是一愣,他还想狡辩,毕竟江二奎已经死无对证了。
可等许天出示了dna报告,并给他解释了亲子鉴定的科学原理时,他紧张起来。
“你说什么?那孩子是我的?怎么可能?我只是偶尔才去!不可能是我的!你们又在诈我对不对?你们到底是警察还是诈骗犯?”他怒吼着。
宁越无奈地把检验报告往他面前推了推:“这是科学证明,不是诈你!你这么愤怒是因为看着自己的孩子惨死吗?”
范小康鼻翼翕动,情绪十分激动。
许天凉凉道:“恐怕不是吧,他只是害怕自己被判刑,因为这孩子就是证据。
范小康,害死小乔他们的不只范大州,还有你。
不止小乔,恐怕三个女孩都被你侵犯过,你为了得手,还可能给过她们希望,哄骗过她们,最终却看着她们一个个惨死。
”
范小康怒道:“我有什么办法,我是被范大州控制了,我没办法,我只能听他的。
”
他见面前的两名警察都冷冷看着他,更慌了,解释道:“我哪怕恢复了神志,可我没有钱没家人没朋友,我不知道外边是什么样子,我不敢一个人逃出去,不敢不听范大州的话。
我只能跟他狼狈为奸,不管怎样,我也只是帮凶,不对,我是受害者,我是被逼迫的。
”
宁越不由嘲讽地看着他,“哦?那你把她们的头骨保存下来也是被逼迫的?你说你想报复范大州还能解释得通,毕竟受了八年折磨。
可你跟小乔生了个孩子,还不听命于范大州,保存下三名受害者的头骨,这都充分表明,你有独立作案能力且乐在其中。
”
许天叹道:“正常人一直被迫害要不忍气吞声,要不折磨自己,有点血气的敢奋起反抗,也只会针对加害者。
范小康,你的恶毒和大部分犯罪行为都跟范大州没关系,他害你,他受审判刑,你害别人,你也得受审判刑,别再装可怜装无辜。
”
范小康确实打算装疯卖傻来脱罪,就算证明他因脑瘤原因恢复智力又怎样?范厂长夫妇已经死了,那些女孩也死了,江二奎那个傻蛋也死了,他有信心能证明自己只是个被迫的帮凶。
可现在他希望破灭,眼神瞬间黯淡下来,“怎么可能,你们怎么找到的?我只是、只是、我……她们那么美,变成了骷髅我也能……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人又不是我杀的。
”
他彻底绝望,口不择言,说话都紧张得结巴起来,许天却已经听懂了。
“你是想说她们变成了骷髅你也能认得出?范小康,你搜集每个受害者的相同部位,比范大州还像连环杀手,看来范大州说得是真的,都是你在鼓动他,这些女孩没准是你挑选,甚至你自己都觉得是你害死了她们,所以你才会把头骨藏起来当战利品。
这次要是放过你,以后你肯定还会怀念这种感觉,甚至觉得三个头骨太少,要继续为非作歹,扩充你的仓库。
”
“你乱说什么?我不是坏人,我也是受害者啊!”范小康还在喊冤,不过证据确凿,他再喊也没用了。
宁越跟胡东他们还得再审两轮,让他们把细节交代清楚,把证据链搜集完整,才能转交给检察院。
许天跟小李还得跟着配合,这时她才知道宁越的担心不无道理,这种审讯取证太详细了,用什么工具怎么折磨,折磨了几次,都要写得一清二楚。
共情能力太强的人,总是代入受害者的感受,真会受不了,只能恶狠狠瞪着嫌疑人,心里默默骂两句禽兽不如。
案子查清楚,法医处也按部就班起来,许天一回到家,就看到自己屋里摆着一堆西瓜,起码有十二三个,床下跟桌旁都摆满了。
她也不好说什么,老爸老妈的主屋东西更多,还好宁越已经帮她申请到宿舍,过两天就能搬过去。
何桂花见她回来,就把泡在水桶里的瓜先切了,笑眯眯地给她端进来大半个,大方地说:“天天,拿勺子吃。
”
许天觉得自己吃完这半拉西瓜,晚上就不用睡了,不过看何桂花喜气洋洋,也不好扫兴,只好先接过来。
她去主屋拿刀想切一下,结果见八仙桌下边还有几个,不由更无奈了:“妈,干吗买这么多啊,随吃随买不行吗?小弟爱乱跑,这圆滚滚的摆在这里,万一绊倒怎么办?”
何桂花得意地说:“这是你吴婶子送过来的,早上有个卖瓜的老乡,吴婶子买了一个回去吃,说特别甜还沙,就让她老伴骑车追出去二里地,把人家叫回来。
我还说她也太馋了,现在时不时就有推车进城卖瓜的,至于追人家吗?结果你猜怎么着?居然是给你买的。
”
许天没想到吴婶子真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虽然这几天回来得晚,但每次碰见吴婶子,她都特别亲,一定要拉着说几句话。
“不能收人家这么多东西。
”
“现在瓜便宜,买得多更便宜,不过我也确实说了,不能要。
可人家说只是捎带着送我几个,是给你的,硬要我开门给你放屋里。
”
何桂花努努下巴,“呐,你那屋里都是她一个个给你擦干净搬进去的。
”
许天诧异,还有点小感动。
何桂花拍了她一下,“天天,你说你非不换工作,当法医到底不好听,有吴婶子这个大喇叭给你宣传一下,说你多厉害多受器重,不是挺好的吗?而且她说你是警察,说你特神武,救了她的老命。
”
许天吃着西瓜,确实很甜,以前她不管哪个季节都能吃到西瓜,早不稀罕了,这瓜应季的,又在凉水里冰过,特别有夏天的味道。
见老妈说吴婶子给她宣传,她不由乐道:“我本来就是警察!这有什么好宣传的?”
何桂花喜气洋洋地道:“你不懂,反正啊,现在吴婶子可比以前看着顺眼多了!”
她见没法让许天换工作,当法医这事又藏不住,正发愁呢,结果以前各种说怪话的吴婶子,一改往常刻薄,处处说好话,听见不利于许天的话,她还会怼回去,甚至还跑回来跟何桂花学舌。
虽然还是有些略烦,但何桂花十分满意,一直夸赞吴婶子这种行为,顺带把自家女儿夸得敬业又英武。
许天觉得没必要,但也没法阻止,她吃完西瓜不免感叹道:“看来别管遇到多大的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
“啊?什么意思?你说我啊?”何桂花疑惑问。
许天摇头:“没,我说吴婶子,她因为太热心,太不会看眼色差点遭遇杀身之祸,居然还敢四处说闲话,管闲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