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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学堂风波,骨气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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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如鹤终究还是回教室了,因为已经快到下课时间。

    唐末底层百姓,每日两餐都困难。

    但在富庶地区,基本上都吃三餐。就算粮食不够,白水煮野菜,也得冒出炊烟来,免得被乡亲四邻看扁了。

    清风私塾的课程表,大致如下——

    晨读:老师带读,集体朗诵,抽人点读。

    早餐时间。

    习字:练习寸楷一百字。

    经义:讲解五经等儒家经典。午餐时间。

    背诵:温习课本,背诵章句。

    辞章:讲诗、讲对联、讲古文。

    晚餐时间。

    晚自习:温习今日所学,偶尔讲解习文。

    ……

    “先生!”

    “进来吧。”

    苏如鹤的鼻血已经止住,获得老师准许,大摇大摆走进教室。

    苏爽则鼻青脸肿,以袖捂面紧随其后,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相。

    反而是李佑丝毫未伤,踱步走进教室,挨着苏爽坐下。

    授课先生叫张守义,老秀才一个,是个老学究,有些迂腐,但学问还算扎实。,似有近视眼,此时正在讲经。

    他根本不管学生在干啥,将课本凑到眼前两寸,坐在讲台摇头晃脑:“孔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血气为何物呢?形之所侍以生者,血阴而气阳。就是说,一个人想活下来,就得有血有气,就得阴阳调和……”

    突然,一个学生举手:“先生,什么是戒色?”

    “哈哈哈哈!”众孩童大笑。

    苏如鹤也跟着起哄:“我知道,戒色就是戒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

    学生们笑得更大声,课堂里弥漫着快活的空气。李佑低声问苏爽:“那捣乱的是谁?”

    “苏元德,汝阴那边的,”苏爽低声说道,“论辈分,他是咱们小少爷的叔祖,跟咱们老太爷是族兄弟。”

    好嘛,这辈分够高,苏皓的叔叔辈儿。

    被打断了讲课,张守义也不生气,捋着胡子说:“汝等皆童子少年,血气未定,不可沾染女色。该当戒之!”

    苏元德估计有十二三岁,也是个资深留级生,继续捣乱道:“少年不近女色,那岂不是没法生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先生你肯定讲错了!”

    “对,讲错了!”苏如鹤跟着起哄。

    此班有二十多个学生,苏元德、苏如鹤这对“爷孙”,应该属于班霸型人物。他们给老师捣乱,各自的小弟也跟着咋呼。

    只一瞬间,教室吵闹得如同菜市场。

    “砰砰砰砰!”

    张守义终于忍不住,用戒尺敲打桌面,吹胡子瞪眼道:“肃静,肃静!此处戒色,当是不可沉迷于女色。食色性也,吃饭饱腹,娶妻生子,乃是人之天性,如何可以真正戒除?然而,饕餮贪吃,荒淫享乐,则是人之欲望。此处戒色,非戒人性,乃戒人欲也!”

    苏元德还在继续唱反调:“先生乱讲,五经注疏里可没这么说。”

    苏元德还在继续唱反调:“先生乱讲,五经注疏里可没这么说。”

    “就是,经里没说的,便是先生在乱讲!”苏如鹤跟着抬杠。

    一唱一和,好生热闹。

    李佑仔细观察情况,发现全班都在跟着起哄,只有最前排的一个学生,始终在埋头默默看书。而且,这学生衣衫单薄,一看就知道来自贫寒家庭。

    “砰砰砰砰砰!”

    张守义疯狂敲打着戒尺,可教室里已经吵嚷一片。他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喊道:“自习,不许乱走,且等着下课!”

    “哇……哦哦哦哦哦哦!”

    学生们集体欢呼,仿佛在庆祝胜利,然后彼此之间打闹不止。

    张守义懒得再管这些混蛋,换上一副慈祥表情,对前排那个贫寒学生说:“林渊,你上前来。”

    唤做林渊的学生立即过去,态度恭敬道:“先生有何教诲?”

    张守义关切道:“今日所讲,你可都明白了?”“明白。”林渊点头说。

    张守义提醒道:“孔夫子所言戒色、戒斗,并非寻常的戒女色、戒争斗,而是克制心中之欲。血气所动,便是欲望所指。圣人同于人者,血气;圣人异于人者,志气。你当思慕圣人,养志气而克血气,如此方能有一番大作为。”

    林渊仔细思索,问道:“可先生曾说,大丈夫不可无血气。”

    张守义解释道:“此处血气,乃人之欲望,克制血气,便是克制欲望。而大丈夫不可无血气,乃血性也,乃骨气也。与人无妄争斗,是意气之争,并非血性之争。”张守义朝堂下一指,“此般顽劣之辈,便是血气过旺而血性全无。你好生读书,不要与他们争斗,莫要辜负自己的一身才华。但也不可失血性,不可无傲骨。”林渊连忙作揖:“多谢先生教诲。”

    教室里打闹成一片,授课老师管都不管,只给那贫寒士子开小灶。

    “当当当当!”

    过不多时,钟声响起。

    学生集体欢呼,一窝蜂的涌出教室。

    离家比较近的学生,直接跑回家里吃饭,寄宿学生则都奔往食堂。

    也有不远不近的走读生,拿出自带食盒,就在教室里吃。

    苏如鹤犹如刑满释放,迫不及待往外跑,突然转身指着李佑:“那个……那个谁……”

    “李佑。”李佑笑道。

    “对,李佑,一起去吃饭。”苏如鹤说道。

    在他们离开教室的同时,那位贫寒学子林渊,也捂着一个小包慌忙奔走。

    可惜跑得不够快,刚起身就被人堵住,四五个人将他团团围住,不让正在收拾东西的老师看见。

    领头者,赫然就是苏元德。

    林渊不愿与之争斗,低头转身欲走,立即被人推回去。

    苏如鹤突然拉住李佑,笑着说:“不忙吃饭,先看一场好戏。”

    张守义腋下夹着课本和戒尺,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终于颤颤巍巍离开教室。

    见老师走了,苏元德用嘲弄的语气说:“林大才子,今天吃的什么啊?”

    林渊护着装午餐的小包,低头回答:“麦饼。”

    “你家欠的租子还没交,居然吃得起麦饼?”苏元德笑得更起劲,同时伸手抓出,“快打开让我看看。”

    林渊连连摇头,抱着包袱蹲下,等着被群殴一顿。

    面对躺平等候挨打的林渊,苏元德顿时兴趣缺缺,转身离开说:“真没劲!”

    其他学生拳脚相加,一人来几下,也都陆续走了。

    挨打之后的林渊,反而松了一口气,抱着东西飞快往外跑。

    李佑全程目睹,也没出手帮忙,而是问:“少爷,你就不路见不平,来个拔刀相助?”

    “拔个屁,”苏如鹤没好气道,“那蠢货跟我爷爷平辈,我还能殴打长辈不成?”随即又说,“不过嘛,本少爷确实看他不惯。等他哪天闹得大了,比如把人打得半死,我再出手也就情有可原。”

    苏爽立即拍马屁:“少爷有勇有谋,又是侠义心肠,日后一定可做大豪侠。”

    “哈哈哈,”苏如鹤浑身舒坦,“说得好,本少爷今后肯定是大豪侠!”

    李佑瞬间无语,一个豪族嫡系,不想着考科举也就罢了,至少得有做将军的志向。幻想当侠客是什么鬼?

    难道还想效仿那些江湖游侠,劫富济贫、快意恩仇不成?真是荒诞至极!

    三人结伴前往食堂,走出几十步,隐约可见林渊蹲在凉亭的栏杆下。

    李佑说道:“少爷,我过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肯定在哭。那厮每次被欺负,也不晓得还手,只知道躲起来一个人哭。”苏如鹤撇嘴道。

    苏爽解释说:“少爷也帮过,那小子不知好歹,死活不肯接受。”李佑轻手轻脚走过去,果然听到一阵抽泣声。

    林渊蹲在凉亭的栏杆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啃食麦麸饼。他家属于半自耕农,全家拢共几亩地,肯定是吃不饱的。必须另外再佃耕土地,偶尔也打些短工,如此才能生存下来。

    这样的半自耕农、半佃农家庭,若是哪天遇上灾荒,仅有的土地必然被兼并。

    惊觉背后有人,林渊不敢回头,也不敢站起来。他将剩下的半块饼,疯狂往嘴里塞咽,然后抱着脑袋准备挨打。

    李佑心生怜悯,摸出几枚铜钱说:“你这年纪,正在长身体,只吃麸饼可不行,且拿去买些吃的。”

    见到递来的铜钱,林渊终于缓缓抬头。他不知道李佑是谁,起身作揖道:“阁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一个饼子足以吃饱。”

    果然倔得很,李佑拱手离开,快步追赶苏如鹤。

    “怎样?”苏如鹤笑问。

    李佑说:“是个有骨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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