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唐末:从一介书生到天下共主 > 第22章  清廉节度使
    唐末颍上县城,不在颍水边上的润河镇,而在颍河河畔的慎城镇。

    清晨。

    颍上县令郑乾,早早候于馆舍,身后站着诸多士子。

    苏皓在那等得直打哈欠,心中对节度使腹诽不已,若非族长和亲爹再三训诫,他才懒得陪这个“蠢货”浪费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杂役打开大门,宣武军节度使陈远(随便编的,874年颖州属于宣武军管辖,节度是不知道叫啥,883年朱温成了宣武军节度使)踱步走出,身后只跟着一个中年仆从。

    主仆二人,皆衣着简朴,浑身上下都彰显着什么叫清廉。“惭愧,惭愧,让诸位久等了。”陈远抱拳笑道。

    县令郑乾立即上前,赔笑讨好道:“陈公莫要自责,只怪我等来得早。”

    “见过陈公。”众士子纷纷行礼。

    陈远捋着胡须,抬眼一扫,微笑颔首:“县中俊才,今日似又多了几个。”

    郑乾连忙介绍新面孔:“此为本县举子刘风,字子贤。”

    刘风拱手作揖:“晚辈见过陈公。”

    陈远见此人穿戴虽普通,腰间玉佩却价值不菲,一看便知出自地方大族。他的笑容愈发亲切和蔼,拉着刘风的手说:“子贤一表人才,如此年轻便已中举,他日定为国之栋梁!”

    “陈公谬赞,晚辈愧不敢当。”刘风谦虚道。

    一番掰扯,郑乾又介绍:“此为本县廪生张明……”

    “可是文靖公(张九龄)之后?”陈远连忙问道。

    张明难掩脸上的自豪,拱手说:“后进末学,拜见陈公。”

    陈远顿时又拉手鼓励:“文靖公乃一代贤相,尔当努力向学,不可坠了先祖之名。”

    张九龄以直言敢谏、风度翩翩著称,为开元盛世的缔造立下汗马功劳,被后世视为贤相典范。

    作为张九龄的后代,张明连忙说:“前辈敦敦教诲,犹如洪钟大吕,晚辈万万不敢或忘。”

    这套虚伪把戏,还在继续进行当中。

    苏皓站在馆舍大门前,很想一剑把节度使砍了。磨磨唧唧,沽名钓誉,让人直犯恶心!

    两天前,苏皓在祖宅,也是这样被陈远拉着手。当时还有些受宠若惊,但他很快就发现,只要是出身大族的士子,都要被陈远拉手扯上半天。

    再仔细一打听,好家伙,朝堂新贵啊。

    去年的河南节度使叫王宏,此君远离长安,不知朝政变故。竟把狄仁杰、姚崇请出贤良祠,把大宦官田令孜的塑像搬进去,河南贤良祠摇身变成田公公的生祠。

    糊涂蛋一个,结局可想而知。左散骑常侍李义府,随即被任命为河南节度使,还没出京就遭弹劾罢免。

    右散骑常侍赵德言,接任河南节度使的职务。这位好歹离开长安了,只可惜走在半路上,莫名其妙又遭弹劾罢免。

    陈远这个家伙,自己担任吏部郎中,他的老师是尚书左仆射郑畋,郑畋为人正直,心系社稷。

    僖宗扳倒田令孜之后,郑畋参与东都洛阳的官员考核事务,陈远参与统计全国官员信息。统计工作结束,陈远连升八级,一跃变成宗正寺卿!这都还不满意,生生干翻两个散骑常侍,如愿以偿跑到河南做节度使。

    知县亲自充当导游,一众士子全程陪同,后面还跟着士子们的大量仆从。再加上差役开道断后,队伍竟绵延二三里。

    将节度使老爷引至一民巷,县令郑乾指着矮亭说:“陈公,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崇德坊。”

    陈远连忙端正衣冠,上前查看亭匾,惊喜道:“果为颜鲁公亲笔,吾当拜之!”

    颜真卿书法精妙,以楷书和行书闻名于世,其书法风格端庄雄伟,气势开张,世称“颜体”。

    陈远提起衣摆跪下,对着颜真卿的题字长跪,身后士子也只能跟着大拜。

    跪拜一番,陈远起身欲走,却见亭边有块石碑,石碑上还刻着一棵青菜。

    陈远皱眉问道:“此乃颜鲁公题名之亭坊,何人竟敢擅自立碑于斯?”郑乾回答:“前任知县所为。”

    “拆了!”陈远喝道。

    郑乾连忙低声提醒:“陈公,不便拆除,否则必然引起民愤。”

    陈远愣了愣,只得说道:“细细讲来。”

    郑乾解释说:“十年前,颍上大灾,饥荒遍地,又逢加派军饷。当时,颍上百姓只剩两万人,加派的军饷就有三万贯。知县赵怀仁刻青菜碑,题‘为民父母,不可不知此味;为吾赤子,不可令有此色’于碑上。他与官吏同吃杂粮、同饮菜汤,劝导大族放粮济民,如此保得一方平安。”

    陈远瞬间沉默,不知如何言语,这里头的水有点深啊!

    颍上县商贸发达,怎么可能只剩两万人?定有无数百姓,托庇于士绅豪族,不在官府的户籍黄册显示。

    至于劝导大族放粮济民?怕是当时刀光剑影,知县用了雷霆手段!

    陈远盯着青菜碑的落款,仔细回忆赵怀仁此人信息,很快拍手笑道:“原来是赵主簿,不料他竟有如此政绩。”

    郑乾惊讶道:“赵知县做主簿了?”

    陈远说道:“今年刚选为司农寺主簿,吾奉命考核天下官吏,赵主簿的生僻姓氏颇为好记。”

    赵怀仁在颍上做了六年知县,搞得本地豪族苦不堪言,于是大家合伙凑钱,给他买官去汝州做司马。

    汝州地区山贼众多、民风刁蛮,本是一个苦差事,谁知赵怀仁搞得风生水起,又被当地豪族出钱送去陕州……区区数年时间,竟然混成了司农寺主簿。

    更有意思的是,陈远和赵怀仁都是清流党。

    只不过,赵怀仁是被阉党打为清流党,在陕州做官时遭革除功名,如今又被清流党视为同志得到起用。

    看着眼前的青菜碑,陈节度使左右感觉别扭,一番夸赞便匆匆离去,再也不提什么砸碑之事。

    长长的队伍离开县城,登船前往管仲故居。

    慎城相当于颍上县的城关镇,李佑乘坐的客船就停靠在镇外岸边。

    苏皓带着周武离队,很快来到自家船上,对舵手说:“跟着前面的船队!”李佑、绘彩、乐弦和赋才,由于昨夜打牌太晚,此刻正在舱内睡懒觉。

    听到动静,立即起身拜见:

    “公子,周叔!”

    “爹爹,周爷!”

    苏皓扭了扭脖子,一屁股坐下,精神疲惫道:“莫要废话,快过来帮我按按。”

    李佑还没反应过来,绘彩乐弦三人组,已经迅捷无比的冲上去。

    绘彩和乐弦分列左右,负责给苏皓捶腿,赋才绕到后面去按肩膀。

    “呼,舒坦!”

    苏皓闭眼享受按摩,忍不住吐槽道:“这劳什子陈节度使,惯会装腔作势,怕是个只知党争的贪官。河南百姓,有得苦受了。”

    李佑问道:“不是传言陈节度使清廉节俭吗?”

    苏皓咂嘴说:“就怕他清廉节俭啊!”

    免费的,往往才是最贵的。

    一个官员标榜清廉,暗地里贪起来要人命,不是三瓜两枣能打发的。

    陈远干翻了两个散骑常侍,才得到河南节度使的职务,不吃得脑满肠肥会乖乖离开?

    扫到桌上的纸牌,苏皓突然来了兴致:“至管仲墓还有些路程,老周快坐下,且陪我玩耍子。”

    周武盘腿而坐,抓起纸牌问:“怎这么多牌?”

    赋才献宝似的说:“佑哥儿有玩牌的新法子,两副牌混在一起打。四张牌可以开杠,杠上花的番数可多了。还能做对对胡,碰碰碰碰就胡了……”“听起来蛮新鲜,详细说一下规矩。”苏皓笑道。

    于是乎,众人又开始玩起新玩法的默和牌。

    苏皓、周武、李佑、绘彩坐一桌,赋才继续按摩肩膀,乐弦坐在旁边给大少爷当牌术顾问。

    打了几圈,苏皓终于熟悉规则,果然比以前的玩法有趣得多。

    苏大少爷颇为高兴道:“老周,拿钱出来发了,没彩头可玩得不尽兴。”

    周武取出几贯开元通宝,桌上每人分得两贯,输赢都由苏皓买单,没打牌也能得到赏钱。

    至于什么陈节度使,早就被苏皓忘到天边。

    而在隔壁那条船上,出身慎城刘氏的刘风,似乎也不想再伺候陈节度使游玩。刘风更有意思,懒得再浪费时间,突然出舱走到船头,“噗通”一声失足落水。

    “少爷掉河里了,少爷掉河里了!”

    家僮慌张大喊。

    苏皓正在做清一色,听到喊声立即吩咐:“快划过去救人!碰,八索!”

    河面上热闹非凡,附近的几条客船,合力将刘风救起。

    苏皓不准众人动牌,走出船舱,隔船问道:“刘兄无恙吧?”

    “我家少爷昏过去了。”刘氏家僮喊道。

    苏皓说:“快快送回县城就医。”

    刘家的船慌忙调头,两船交错之际,昏迷的刘风突然眨眼,朝着苏皓偷偷贼笑。苏皓猛拍大腿,扼腕叹息:“如此妙计,我怎就没想到?刘兄真大才也。”

    周武说:“要不,咱也落水?”

    苏皓呵斥:“蠢货,可一不可再,东施效颦罢了!”

    李佑看得无语,这都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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