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尤头也不抬地翻了个白眼。
王鹤行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我不信,但此时此刻,以及曾经的几年里,这确实就是我的感受,在这种感受改变以前,我应该还是能说这样的话的吧?”
秦尤:“啧,还好除了我没人听见,不然你的渣男形象算是板上钉钉了。
”
王鹤行无奈:“姐,你找我来到底是干啥的,总不能真是看我顺眼想找我唠嗑吧。
”
秦尤终于将目光从她面前那台电脑上移开了:“你们混乱传媒,有没有好苗子?”
王鹤行:“啊?”
秦尤:“你肯定要跳槽吧,你们公司现在是不是被你气了个半死?你看我这个公司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要钱有钱,要背景有背景,要人才有人才,还有我这种万中无一的好老板,而且你眼看着人气要凉,别的公司能要你吗?会要你的公司肯定都不如我们,怎么样,直接跳槽来我们公司你觉得如何?我也没别的要求,你走人的时候,多从你们公司带点好苗子来就行,最好是那种,和你以前差不多的类型,为了红什么都肯干的那种,三四个就行?两三个总挑得出来吧。
”
王鹤行略显迷茫地张大了眼睛:“啊?姐你真要认真开这个公司啊?我还以为你对开公司没兴趣,我以为你成功复出之后就又要回去安心演戏去了呢,这公司我还以为就是那种,只为你一个人存在的工作室。
”
秦尤突然话锋一转:“你知不知道天白电影公司一年要上映多少部电影?”
秦尤的思路很跳跃,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她放松的时候思路很跳跃,她太聪明,所以其实她自己思考的时候会省略非常多两个思维节点之间的内容——她的思考速度太快了,嗖得一下就把中间的逻辑带过去了,所以她平时和人讲话的时候,都需要特意补充她思路之中的空隙,只有她比较放松不需要考虑对面的人能不能跟上她的思路的时候,才会显出特别跳跃的这一面。
王鹤行和她拍完了一整部电影之后,已经彻底习惯了她跳来跳去的思路和谈话间猛然大转弯的说话习惯,所以他甚至不打算问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这上面了,而是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呃?二十部左右?”
“bgo!猜得很准,确实大概就是这个数字,我一个人一年顶多就能拍两部,狙击他们远远不够,而且他们有些电影成本比较小,要我出马狙击多少显得有点浪费。
”
“啊?你狙击他们干嘛?”
秦尤:“还能干嘛?顾天白惹了我,难道想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吗?我现在确实想上电影就能上了,但是她又没有任何损失,也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只是想封杀我没封杀成而已,难道我就让这事儿这么过去了不成?”
“我觉得她需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做一件事的时候,最好考虑清楚失败的后果自己能不能承受,很明显,没有人教过她这个道理,那么就只能由我来了。
”
大概是因为心情比较轻松,此时此刻的秦尤,显出了几分肆意张扬的神采,一时间,她身上那股老成持重的沉静气质都褪去了几分,看着竟真有些像是二十几岁的人了。
就好像……就好像她走出校门后的那些年,都不曾存在过一般。
哪怕它们确实存在。
王鹤行叹服地竖起了大拇指:“姐,不愧是你,好的,我回去撬墙角,别说,我们公司还真有不少一看就能红的好苗子,就是前几年被我压住了而已。
”
“什么???”
“真的假的??”
王鹤行公布恋情闹得动静再大,
也只是又一个普通的热点而已,没过多久,互联网就又恢复了一片平静,娱乐圈的众人在安静中淡淡地等待下个爆点出现。
然后爆点还真就立刻出现了。
——陆青生封笔了。
对于这个消息,
其实大多数人
继续讲剧本的另外两个故事吧。
如果说这第一个故事是主角自己为自己下了谶,
那么第二个故事就是别人为主角下了谶,是“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第二个单元的主角是一名绝顶聪明而自负非常的女官,故事的开头是她和其他女官预备役们一起听夫子上课。
夫子在讲史,
讲姜维。
讲他已经尽力,
却没能挽回季汉已尽的气数。
其他学生听得感慨万千,
对这位忠臣中的忠臣敬佩非常,也唏嘘非常。
唯有这位后来登上高位的女官嗤道——他并没有尽力,如果他真的尽力,他就不该只做自己擅长的事,
他该换了刘禅这个亡国之君,他该想办法主动压下那些异议,而不是等着异议者自己消失。
夫子被她大逆不道的饱含作乱犯上之意的发言惊得连连叹气,
但他也只是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也没解释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及,
只是继续讲了下去。
这一刻,
没有人知道夫子讲的这段史,
后来会成为这名女官的谶。
后来女官确实说到做到,
王朝将要覆灭时,她强行换掉了昏君,
扶了年幼的新皇上位,弹压住了所有有异议有私心的人。
如果说书生做到了前朝的权力顶峰,
那么女官就是内廷的权力顶峰。
在种种迹象暴露出来后,两个几乎不曾见面甚至曾经两看相厌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挽救大厦倾颓的王朝。
但是没有用的,
他们的努力只会加速这个王朝的死亡,就像拆一团无解的线,
什么努力都没有用,只会让这团线越缠越紧,这就是末路。
女官看着这个积重难返的王朝渐渐走入死路,心中头一次泛起了极致的无力感。
然后她想起了那个下午,她自负地评价着姜维,和夫子在一旁摇着头叹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