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琳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
彼时,她正伏在一条巨大的魔蛇尸体上,下半身的藤蔓插进巨兽的血肉里汲取能量,随着她大口地呼吸而蠕动。
那股香气就霸道地扑了过来。
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经过一场鏖战,体内本就所剩不多的能量已经用了十之八九,身躯疲惫得像是坠着一座大山。她知道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在原地修养生息,消化掉失败的对手,让之成为她恢复能量的养分。
但实在是太香了。
她没忍住。
就像是饿了三天的人面前出现了一盘煎得香喷喷的牛排,鲜嫩,多汁,带着最原始的诱惑。于是等到多琳回过神时,她已经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散发香味的地方。
树边。
倚靠着一个年轻男人。
他那一头黑色长发温柔地垂落,苍白的面庞镀上一层月光,羽睫纤长,湿漉漉地翘着,饱满红润的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贝齿的白。
白色的法师长袍上描有精致规律的纹路,腰带扣住腰肢,头身比例修长完美。一只十字耳饰坠在他左耳,蓝色的宝石荡漾出绮丽的光芒,衬得这荒野的森林辉煌起来。
他显然是受了伤,右手轻轻弯在左臂,一条腿曲支起,血液从他身下溢开。
多琳突然感觉自己又行了。
她的藤蔓立刻攀沿过去——这是她的境地,血荆棘王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她的领土,属于她的藤蔓肆意生长无声无息。
她潜伏在低矮繁盛的草丛里,计算着距离,新得的残次战利品让她能看到男人身上溢散的魔力:犹如破损的容器无法收容内里的液体,他也无法抑制魔力的流逝。
恐怕没几个小时,那些魔力就要亏耗殆尽了。
多琳最先放出去的枝蔓距离他的脚腕不过几英寸,她自信能在触碰到他的一秒之内控制住他的行动——
可就在她马上要缠上的时候,多琳对上了他的眼睛。
幽蓝的,透亮的,像是沉浸入一潭湖。
他的眼神困倦,眼尾因为身体的高热而微微泛红。但在看向她时,那双眼眸却瞬间清明,居高临下般垂眸。
“别碰我,魔族。”
多琳毫不犹豫地卷上去。
枝腕剧烈刺痛,像是燎起了火,那缕藤条扭曲着拍打,连顶端嫩生生的叶芽都因为疼痛蜷缩起来,却贪婪地不肯放过眼前的猎物。
在那双幽蓝眸子的注视下,藤蔓挣扎着攀上小腿,下一秒,忽然不见了。
伊兰缓缓呼出一口气来,瞳仁滑向眼尾,看着突然僵住的藤,凉凉开口:
“活该。”
“说了别碰我。”
***
滚烫,烧灼,阴暗。
多琳就挤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她的触蔓过于庞大,几乎让这个小空间拥挤得密不透风,头顶两只黑金般的魔角被压得生疼,她不得不暂时变幻成小一点的形态,这样才能喘上一口气。
啧。
什么破地方。
头好疼。
她环顾四周,有一个圆圆的团子漂浮在这个空间里,多琳用手指尖儿一戳,那白团子的表面就微微凹陷下去。
“啾~”
多琳:?
什么动静。
这个动作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她的视线陡然一转,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视角。
嗯,近距离观看大美人的时间。
他靠在那棵树旁,全身湿漉漉的,皮肤像是上好的乳酪,看得出来在忍受着痛苦,手指紧紧抓住身下的草丛,指节苍白。
看得到吃不到,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喂。”多琳的枝腕拍打着空间的地面,发出啪啪啪的响声,刚刚的白团子可怜巴巴的缩在角落里。
多琳学着白团子可怜的表情:“你能不能放我出去?”
他身体僵了一瞬,抬起眼睫,有些茫然地看向半空,而后轻轻啧舌:“你还活着呀……命真大。”
说话真难听。
多琳暗暗磨牙:“是呀,看在我命不该绝的份上,你能不能放我出去呀?”
“放你出来,然后让你吃了我?”他的语速很慢,声音带着细微的哑。
“我还没那么蠢——在里面呆着吧。”
多琳:……
她的枝腕不高兴地用力拍打了几下,又巡逻般在空间里溯游。
多琳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我可以帮你哦,被魔王打下烙印的可怜人。”
他微微抬头。
多琳笑起来:“基拉的烙印可不是靠忍耐就可以熬过去的,无论意志多么强大,也不过是减缓烙印侵蚀的过程而已”
“换句话说,忍耐只会让你遭受更漫长的折磨。”
她歪了歪头,“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你的同伴应该不会回来找你了吧,你好像只有我这一个选择。”
“当然了,你要是想在我面前表演一下自我疏解,我也不介意。”
他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
“条件。”
乖孩子。
多琳欢欢喜喜地凑上去,殷勤地保证道:“只要让我喝一点血——一点点就好,我马上就能让你脱离痛苦。”
他冷静地确认:“只是一点血液吗?”
耳坠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蓝宝石轻轻荡漾,映进沉沉的眸子里。
“嗯嗯。”多琳舔了舔嘴角。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多琳:“恕我直言,您别无选择。”
她猜的没错,眼前的青年已经要到极限了。当她的枝条圈住他脚腕的时候,他并没有抗拒,甚至略微倾迎上来。
虽然他很快就遏制住了。
“你想怎么帮我?”
“就——这样呀~”
细小的藤蔓缠住他的足。
将他当成依傍生长的树。
向上缠绕,生长,钻入他的洁白的衣袍。伊兰清晰地感受到叶与枝条绕过时的冰凉触感,穿过长袍向着两腿之间探去。
他被冰得颤了下,忽地冷笑起来。
指间一个小型魔法阵瞬间成型,在枝腕的顶端炸开。
“这就是你帮我的方式?”他面无表情,除了呼吸更重了几分。
“满口谎言的魔族。”
“还有力气使用魔法么?算了,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伊兰的瞳孔微微睁大。
藤蔓交织着,捆住他的双手,从左手手腕处的银环穿过,又分出细小的指将他的每一根手指牢牢固定,确保他无法再使用魔法。
“别紧张,法师阁下——”她拥住他,呼吸喷洒在他耳畔,滚烫而潮湿。
“你对魔族好像存有偏见。虽然我们经常说一些无伤大雅的谎言,但是面对交易,魔族绝对公平。”
“放开。”他的声音低哑,呼吸纷乱,眼眸像是被水洗过。
“抱歉呢,交易一旦达成,不退不换。”
她缠上青年的腰肢,禁锢住他的动作,而从下往上的枝腕已经游过大腿,从一个金属物品下穿过。
多琳挑眉。
腿环。
银制的,像是一片片羽毛扣在一起,环绕在大腿上,将腿部轮廓压下一个很明显的线条。
芜湖~快乐。
藤蔓缠绕下的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他想开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狡猾的藤蔓趁着他张口的空隙丝滑的侵入他的口腔。
填满。
“唔——”
舌被压下。
唯有声带振动的声音得以泄出。
魔族得寸进尺,藤蔓缠住他的全身。
他瞪着罪魁祸首,但泛红的眼眶让他展露的威慑力大打折扣。
藤蔓掀起他的衣摆,露出一截细挺的腰肢。
向下。
是隐秘的,未曾被触碰过的禁地。
他在此刻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腕被藤蔓禁锢的地方被磨红。
多琳的动作顿了下,而后,笑容越加扩大。
“哦呀——”唇齿研磨过他的耳廓,“法师阁下,你真是带个我不错的惊喜。”
藤蔓对准了那朵怯生生的花心,用带有纹路的尖端在入口处掻了掻。满意地看到他的颤抖。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以前被人使用过吗?”
“唔——”他的眉心颤动,眼尾上挑,凶狠地瞪着她。
“看来没有。”
她满意地亲吻他的面颊。
藤蔓覆盖上他的眼睛。
“我开动了。”
静谧的森林里,风吹过草地,只有女人低声的引诱伴着低而克制的呻吟,融化在风里。
他的身体太青涩了些。
初次承受,便被释放时的快感裹挟了神智。直到多琳收回所有藤蔓,扶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回树上时,都没有清醒过来。
多琳餍足地打了个滚。
将人丢在原地,她找了一处水潭,在水里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又欣赏了一会自己的美貌。
她的枝腕多么粗壮有力。
她的身材多么健美挺拔。
还有这一对角角,多么黝黑美丽。
怎么会她这么完美的藤蔓呀~
多琳再次回去的时候,迎面射来一道光束。
她轻飘飘地歪头躲开。
“差点烧到我的头发了。”
“抱歉。”这人颔首,慢慢地放下伤痕累累的手:“我应该瞄准头的。”
“真是恩将仇报呀,法师阁下。”多琳舔唇,“我刚刚可是帮了你。”
“你就是这么帮的?”他抬起头红色血荆棘图案爬满半张脸,但因为长相过于出色,这副恐怖的图腾不仅没有减损他的美貌,反而让这张脸显出一种妖冶的冷艳。
“帮我的方式——就是再打上血荆棘的烙印?”
这跟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有什么区别?
多琳毫不心虚:“我记得当时的交易是:让你脱离痛苦——你现在是不是好好的?”
他气笑了,咬着牙:“怎么,你还想我谢谢你?”他真是脑子坏了才会相信魔族的话。
她怎么敢睡完他之后义正辞严地邀功的。
“那倒不用。”她有点不好意思。
伊兰刚觉得她有些自知之明,却见她又开口:“让我吸两口血就行了。”
不知道被缠绕的时候她做了什么,伊兰左臂的伤已经止血,到还在隐隐作痛。到那种勾人的香味却一刻也没有散去。
多琳还以为他会不愿意,都准备好强制收取报酬了。没想到他却没多少反抗。
“形势比人强,反正即便我说不同意你也会自己过来喝。”
多琳拉开了他的衣领,露出颈部,锁骨微微隆起,像是一轮新月,干净而纯粹。
“要喝就快点。”他表情绷得紧紧的。的声音沉下去。
獠牙刺破血肉,温热地呼吸喷洒在皮肤表面,伊兰能听到她大口吞咽的咕咚声。
他原本因为情欲而潮红的面庞渐渐变得苍白,全身的温度仿佛随着血液的抽离而远去。
“够了。”伊兰尝试使用魔法,但他原本就初尝情欲,而纵欲的对象又是毫无节制的魔族,加上失血带来的脱力。
法阵没能成型。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吸干血液的时候,一只手托住他滑落的身体,藤蔓勾住他的手腕,将他固定在一个怀抱里。
“抱歉,太香了没忍住。”她眯着眼,舌尖舔过他颈间的血洞。“下次一定注意。”
没有下次了。
在昏迷的最后一刻,伊兰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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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识从混沌中逐渐回笼时,天已经亮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斑驳的光影。细碎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如点点碎金般洒落在身上。
伊兰睁着眼,看着天空。
“早上好,法师阁下。”有人在他的识海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出生。
伊兰沉默。
他勾出一抹笑。
下一秒那个声音陡然拔高,“我去怎么着火了?你干什么?乱停下我的叶子都要烧秃了!!!”
“哇塞,你好像落到我手里了呀。”
多琳磨牙,一边拍打着火焰,一边放狠话:“好好好。”
“有本事你就别让我出来,否则,我出来一次就爆炒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