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家那小子毕业就能捧上老师这个铁饭碗,顶你的岗那不浪费吗?”
“你这亲侄儿,如果没了这次机会,后半辈子就是个地里刨食的命。”
“咱家当初省吃俭用的把你供出来,你总不能一个人在城里享福,看着咱们这帮村子里的穷亲戚不管吧?”
客厅里烟雾缭绕。
李卫国左手夹着烟,眉头微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在对面的的李卫红给自己儿子李斌递了个眼神,那李斌立马心领神会,开口道:“大爷,您放心。”
“您这岗位我也不白顶。”
“日后我给您和大妈养老!”
听着屋里传来的声音,站在门口的李钰不由得双拳紧握。
重生到了三十年前的学生时代!
没想到一切都没有改变。
上一世,就是因为今天的这场交谈,自己亲爹李卫国抵不过二叔一家的软磨硬泡。
将自己在县药材公司的岗位,顶岗给了二叔李卫红的儿子李斌。
这之后二叔一家人又以结婚为由,骗走了他妈省吃俭用买下来的职工房。
而二叔一家所谓的养老不过是一句空话。
房子到手之后,就把他们一家三口赶出了房子。
九十年代整好是全国下岗潮,师范中专毕业的李钰,毕业即失业,所谓的安排工作压根就没有着落。
没了工作的一家人,也没了收入的来源。
亲爹李卫国苦苦支撑了一年时间,最终还是压力太大,沉迷于酒精,最终得了肝病去世。
而亲妈杨秀琴则是一病不起,支撑了半年时间就撒手人寰。
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短短一年时间变得支离破碎。
父母双亡之后,李钰便南下发展,多年打拼之后才变得小有家财。
看即便如此,这家的伤痕还是让他难以忘怀。
没想到现在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这一世,他绝对不能再让全家走以前的老路了!
深呼吸一口气,李钰拿出钥匙拧开防盗门。
那开门的动静,瞬间把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坐在沙发上的李卫国看着门口的李钰,短暂愣神之后,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儿子?你咋回来了?!”
李钰的中专是寄宿制,平日里一个月才回来一次,这突然回家,倒是让李卫国有些意外。
倒是李钰看着那记忆力早已模糊的父亲逐渐清晰起来,双目微红,随即笑了笑。
“考试结束马上要毕业了,学校没什么事儿,我就提前回来几天,休息一下。”
闻言,李卫国急忙招呼李钰进屋。
“快点,坐着歇会儿!”
“孩儿他娘!加道菜!儿子回来了!”
朝着厨房里喊了一声,李卫国便拉着李钰做到了沙发上。
而此刻二叔李卫红和他儿子李斌则是诧异的看着突然杀回来的李钰,心中莫名有些担心。
他们没想到李钰今天会从学校回来!
今天来,就是想着李钰不在家,毕竟顶岗这事儿,他们一家顶的事李钰的岗,李钰如果不乐意,他们也没法劝说李卫国。
而李钰就好像刚刚发现了李卫红一样,神色间没有半分怒气,只是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二叔来了?村子里有事儿?”
李卫红当然不敢说,自己来是为了顶岗这事儿的。
讪讪一笑,开口道:“这不有段时间没见你爹了,进城来看看。”
李卫国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提及顶岗的事情。
显然,在李卫国看来,这事儿李钰也拿不了主意,这事儿最后还是他来拍板。
见状,李钰心中冷笑一声,没有直接点破,而是喝了口水缓了缓。
笑眯眯的看向李卫红和堂哥李斌。
“二叔,我堂哥今年二十了吧?什么打算?进城还是就在村子里?”
听到这话的李卫红微微一愣,不明白李钰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正在疑惑间,李钰就接着说道:“我今天回家路过城南街口,发现不少人在等零工,还瞅见几个村子里的熟人。”
“就是人太多,我没过去打招呼。”
“现在工作不好干,县里不少厂子都停工了,我听说机修厂的人都出来找零工赚钱养家了。”
李卫红哪里知道李钰这话中的意思,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也只能顺着李钰的话往下说。
“这倒是,村子里是有不少进城打工的,种地才几个钱,一年到头也就刚刚够吃饱,遇上收成不好的时候,吃饱都费劲。”
说到这里,李卫红看了一眼李卫国的脸色,又下意识的看了看李钰,接着说道:“我这次进城,也是看看你堂哥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干。”
“你爸不是在县药材公司吗,想着看能不能安排安排?”
李卫国听到这话,脸色不免有些难看。
他一直不答应就是琢磨着自己儿子要不要来接自己的班,现在李卫红挑明了,这不摆明了让他儿子选吗?
抿了抿嘴,李卫国刚打算说话,李钰便主动接过了话头。
“二叔,你来的不是时候啊!”
话音刚落,李卫红就是一愣。
“什么意思?”
“我爸没和你说?”李钰诧异的看了一眼李卫国,随即解释道:“上个月我回来我爸还发愁呢,说是公司效益不好,要让一些职工停薪留职呢。”
“这名单还没定下,听说不做的,就得自己去跑业务要账,前期还得自己垫钱,全国各地的跑。”
“还有这事儿!?”
李卫红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卫国。
“大哥,真的假的?”
李卫国诧异的看了一眼李钰。
他很肯定,自己回家之后从来没说过这些事儿。
一是因为这事儿当时没个影,只是内部流传了一些消息出来。
停薪留职和跑业务要账这事儿也是昨天公司开会定下的,公司还没有正式下发通知。
自己这儿子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但很快李卫国就回过神来,知道这是儿子再给自己找理由,便点了点头。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刚刚也是琢磨怎么和你说。”
“这公司效益一直不怎么好,外面有不少欠账要不回来,出差的差旅费根本没法报,我听说不少业务员已经自己垫钱好几个月了。”
“我这岗位如果不办停薪留职,就得去自己垫钱跑业务。”
“斌儿现在进公司,不管是顶岗还是怎么地,都不太合适。”
听到顶岗之后不光没工资不说,还有可能自己垫钱,这让习惯占便宜的二叔李卫红顿时有些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