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宝珠正跪在地上哭:“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跑半路踩着石头就摔在了石头上晕了。”
“要是奴婢没摔着,就能及时过去叫夫人了。”
“也不会出了这样的事。”
席容烟已知道是自己闯了祸事。
她无力的撑着床沿,看着跪在地上的宝珠,有些失神:“我明明去的就是青山居,我记得我没看错的,为什么……”
宝珠抬袖擦泪:\"奴婢也记得是青山居,可跑出去看的时候,却变成青月居了。\"
“奴婢也真的没想到会走错。”
“姑娘信我。”
说罢她又捂脸大哭。
谢氏看了眼地上落泪不知的宝珠,也是心乱的头疼:“你先去包扎了再说。”
等到宝珠抹着泪走了,谢氏才又看向席容烟,握紧她的手又擦泪:“你父亲也没想到皇上下旨会这么快。”
“现在这个地步只能进宫了,不然就是抗旨。\"
“怪只怪就这么巧走错了地方。”
“皇上九五至尊,哪能违抗?”
席容烟还是觉得不真实。
她张张口,又全不记得自己醉后的事情,才发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半晌她才脸色苍白的看着母亲认真问:“没有法子了么?”
“我有些害怕皇上,不想进宫。”
谢氏将坐在床榻上席容烟单薄的身子抱进怀里,眼眶含了泪:“母亲也舍不得你。\"
“只是那场景当真没法子,你的身子也的确被皇上看了。”
“我又何尝想让你进宫。”
席容烟脑中还是恍惚。
外面一缕光线落到她身上,她仿佛做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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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席容烟都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母亲为她挑选牢靠的丫头,又给她准备了一匣子了银子首饰,好进宫打点。
也是圣上恩典,让人来传话,席容烟进宫,允许身边带自己的两名丫头。
赵氏便急急忙忙的为席容烟选牢靠又聪慧的。
席容烟自小是在她掌心长大的,他们大房里又没有妇人争斗,席容烟自小也没见识过那些事情,自然不懂。
本来顾家也是家风清正,除非女子三十不能生子才能纳妾,谢氏便没想着教女儿那些。
但进宫便不一样了,那么多女人,席容烟这性子,即便不争不抢,也不一定能安稳。
谢氏将自己身边的一名贴身丫头,给了席容烟一起带着进宫。
席容烟怀里抱着母亲送到自己手里的匣子,又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听她叮嘱:“进宫了务必要打点好那些下人。”
“许多下人瞧着不起眼,背地里使坏你可防不住,该打赏的就要打赏,没银子了便捎信回来。”
“再有皇上那些女人,我昨日便与你讲了怎么与她们来往。\"
\"雨眠是你表姐,你们自小感情极好,她是不会害你的,你去了记得与她多走动,相互有个照应也好。”
“听说皇上正宠着王修仪,你也切记别与她争什么,别露锋芒,明哲保身,怀上孩子才最要紧。”
“更要紧的是,宠不宠爱的不要紧,宠爱都是镜花水月,皇上那么多女人,总有更年轻貌美的进宫,不过都是宠爱一阵罢了,没有长久的。”
“你明白吗?”
席容烟低头看着手上的匣子,愣愣听着母亲的话。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进宫。
她又想起了那个白布下血淋淋的女子,脸颊苍白。
要是那日自己没走错,是不是也就没这个局面了。
谢氏看着席容烟这茫然懵懂的模样,又是一阵伤心,将席容烟抱紧在怀里,又落泪:“明日宫里就来人了,你一定要记着母亲叮嘱你的话。”
“后宫里的女人只有有了孩子才会好过些,我知晓你不会争也不懂争,不会争也好,安安稳稳的。”
“但也别叫人欺负到头上了。”
席容烟这才搂住母亲,只哑然开口:“好。”
第二日一大早的时候,宫里来的仪仗便到了。
席家都盛装等在门口,又将席容烟送上门口停着的那一顶软轿里。
席容烟坐上去时还有点恍惚,等到轿子抬起来,她才不安的忙掀开帘子,惶惶的眸子看向外头红了眼眶的谢氏:“母亲……”
谢氏拿帕点泪,哽咽着不说话。
面前送她的人影渐行渐远,熟悉的地方在离她远去,席容烟才觉得眼前模糊,下巴冰凉。
她手指一碰,湿漉漉一片。
是高公公亲自来迎的,他见着席容烟泪光,走在轿子外,带笑的声音似是安慰:“席昭仪别怕,皇上对席昭仪不一样。”
席容烟帕子捂在脸上,对于高公公的话只当安慰。
后宫那么多女子,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脑海中闪过高墙绿瓦,依旧惶惶。
轿子走在宫道上,直接停在了关雎宫。
席容烟从轿子里下来,脚下踩着的青砖传来真实感,她抬头看向高高的宫门。
高公公站在席容烟身边笑道:“皇上特意安排席昭仪往后住在关雎宫的含元殿的,里面早已收拾妥当,席昭仪往后住在主殿便是。”
席容烟进宫前便听母亲说过,妃位以下的都不能住主殿,还让她与主殿娘娘打理好关系。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侧头看向高公公:“我如何能住在主殿?”
高公公看向席容烟笑:“皇上照顾昭仪,这是圣宠啊。”
席容烟记牢母亲的话,进宫要一切低调,她不过一昭仪,若是住在含元殿主殿,难免让人议论,也不合规矩的。
她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吩咐,她明明与皇上不过才见了几回而已。
还是她那日做了什么举动。
偏她全想不起来了。
她欲言又止,高公公已经在身边催促:“席昭仪进去瞧瞧,看看还差缺什么,奴才就让人去吩咐。”
此时正是上午,光线正好,她踏进宫内,一眼看到了内庭中间种的桃树。
四周也都种了一圈,粉色桃花盛开,花瓣随风起,带起阵阵清香。
高公公看着席容烟的神情,一面引着席容烟入主殿,一面道:“皇上听说席昭仪喜欢桃花,前两日就吩咐人运来种上的。”
又笑道:“奴才跟皇上三年,还没见皇上对谁这么花心思呢。”
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缕尘烟飘散,席容烟听着高公公的话,看向宽敞的屋内摆设,竟都是她喜欢的布置。
高义余光看着席容烟表情,又引着席容烟往内走:“通四间的屋子,还特意备了小书房,席昭仪瞧瞧,看看哪里不合眼的,奴才就让人换了去。”
席容烟一步步往前走,每一处的布置都精巧,小内厅到内室,地上都铺着羊绒毯,香纱帷幔下是百花争艳的四折屏风。
博古架上小巧精致的器物每样都别出心载。
连跟在席容烟身后的丫头都看得呆了。
原以为按照昭仪的位分,不过分两间单屋,摆设简单,竟没想布置的这么好。
比姑娘的闺房还雅致。
直到走到最里间,挂着璎珞的紫檀木雕花床,妆台上放着八宝镜,缀着东珠的鹤形灯。
席容烟看得愣了愣,又看向高公公。
半晌才道:“都满意的。”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