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
“臣误信小人、耽误国事,实乃罪无可赦,臣万死!”
要不怎么说,吕本是阁老,而丁汝變就是个臭尚书呢。
瞧瞧这态度就能看出了。
丁汝變屁都放不出来一个,反倒是吕本,认罪那叫一个坦然啊。
而一旁的严嵩也噗通一声再次跪下了。
只不过,他一句话没说。
因为他知道,所谓罪不罪的最终还是看陛下的一句话。
陛下说你有罪,那你举止不当都能去职罢官回复白身。
可陛下若是说你无罪,那你哪怕起兵造反了,都能说是帮派斗殴。
所以,索性,他不说了。
就拼一把他严嵩的圣眷还浓不浓!
而这次,严嵩还真赌对了。
嘉靖叹了口气道:“朕知道!”
“你们这些人也是有一家老小要养的!”
“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欲,谁都不能例外。”
“因此那些个日常的炭敬、冰敬,朕视而不见。”
“可你们不该把朕当傻子!”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仇鸾犯下这么大的事儿,你们知道之后,就因为收了钱,就敢视而不见?”
“朕是不是让你们过得太轻松了?”
三人皆不语,哐哐磕头。
仿佛磕头磕足了,这罪名就能小点一般。
嘉靖沉吟了片刻。
或许也是故意折腾他们几个,让他们多磕几个。
这才开口道。
“此事,罪在仇鸾!”
“但尔等身为阁臣和兵部尚书,识人不明、收受贿赂,同样有责任!”
“你们仨,再凑三十万两出来吧!”
“自己老实点!”
“仇鸾那儿宁愿送钱给鞑靼,让其来攻打京畿。”
“还送钱给几位爱卿,为其张目。”
“想必剩下的家财已经不多了。”
“那几位总不能让朕就这么空手而归吧?”
“仇鸾自然罪无可赦,但,朕得为之后京畿的大战做准备。”
“方才那三十万两,是英国公练兵需要的军费。”
“可之后城内封锁之后稳定粮价、供应辎重,都是需要钱的。”
“这钱,朕打算让你们掏了,如何?”
三人这会儿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不出三天,一定砸锅卖铁的凑出来。
而嘉靖则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了句让人胆颤心惊的话。
“砸锅卖铁倒是不至于。”
“你们的家财,朕早就替你们做好了账算着呢。”
“三位爱卿都是持家有道的,这点钱,稍有难度,但也仅此而已了。”
“以后还是要继续尽忠国事才是!”
三人这下是真的怕了。
好家伙,这当皇帝的,不但明摆着监视臣子,居然连账目都替臣子家做了?
这尼玛是不是到时候抄家都能对着账本来了?
嘉靖是不知道他们这想法,不然的话,怕是得直接点头。
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无他,老朱家祖传的。
官员就是地里的韭菜,时不时的,就得割一茬。
话说到这地步,三人已经知道了。
他们今儿个就是过来挨刀子的。
而英国公才是真正过来聊国事的。
他们就是个韭菜而已。
这不,处理完军费以及之后的开支之后,嘉靖这时候看着张溶的表情明显亲热了不少。
“英国公,此番京畿防御重任,朕就只能交给你了。”
“稍后朕赐你金令。”
“京畿之地,除宫中禁军之外,皆归你节制。”
“朕只给你准备好银钱,还有兵部的粮草、辎重,其他任你一言而决。”
“至于六部乃至内阁,但有阻拦,你可直言上奏,朕帮你解决。”
“朕没其他要求,就一点,不要让朕当赵佶!”
张溶知道,话说到这里,这差事自己已经没法推脱了。
他直接一撩衣摆,推金山倒玉柱直接拜到在地。
“臣张溶接旨!”
“此番臣定当为国尽忠、城在人在!”
嘉靖闻言笑眯眯的点点头。
显然,对于这番安排,至少他自认为是很好的。
“哦,对了,英国公,还有一事。”
“方才天元跟朕请战来着。”
“天元不愧是你英国公血脉,倒是一番拳拳报国之心。”
“可哪怕朕知道天元弓马娴熟、兵法韬略都不错,但朕还是舍不得。”
“不过天元这番报国之心,委实过于热烈。”
“朕拦不住他,便与他打了个赌。”
“赌你英国公答不答应!”
“如今你才是这京畿之战的主帅,你可愿意让其出战啊?”
“哦,忘了跟你说了,他可不是打算上城墙参与防御战。”
“他是打算领着一只骑兵出城对敌来着。”
“你可愿意答应啊?”
嘉靖说得很轻松。
因为在他看来,英国公就不可能答应。
可谁知张溶深深看了眼自家小儿子以后,深吸了口气,沉声道。
“陛下,您哪怕不提,过几日,臣也要征召德儿入军。”
“至于是否出城作战,还需要商榷。”
“但领兵作战,臣以身家性命作保,我家德儿,不差!”
这下不仅嘉靖愣了,其他人都愣住了。
不是!
你,张溶,堂堂英国公啊!
你玩什么命啊!
你都国公了,你还这么拼?
这可是你家圣眷正浓的幼子啊!
别管人怎么得的圣眷,就冲着这份圣眷,你舍得人出去搏命?
没见陛下方才都在为你开脱了?
难道你方才说的,不是客套话,你是真打算搏命啊?
嘉靖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反而认真的看着张溶。
“英国公,此事,你究竟是如何考虑的?”
“我大明眼下难道就真的非这么一个尚未及冠的稚子领军?”
“难道我大明军中就没人了?”
张溶微微叹了口气,而后冲着嘉靖一拱手。
“陛下容禀,臣此番危难之际担此重任,执掌京畿兵马,委实困难重重。”
“尤其是我英国公府已经多年不曾掌军了,这威信几乎已经没有了。”
“故此,在这等危局之下,想要将士们拼命,那我英国公府就只能身先士卒。”
“臣是主帅,轻易不得出动,那就只有德儿能上了。”
“他是我张溶的儿子,也是英国公府的一员,那他就只能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