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光宗耀明 > 第455章、造势,破势
    、造势,破势

    在江湖幕府和毛利辉元、岛津义弘这些人眼中,大明这次似乎足够有耐心。

    真正的“合战”还没来临,这时自然不会有任何和谈的可能。

    幕府也断然不可能直接低下头,给那些还不甘认命的外样大名一个借口。

    但战场毕竟在最西面,是外样大名力量最集中的“边陲”。

    对前线那边的情况,朱常洛已经放手让他们做主。沈有容想用那些海盗,就让他用去,他知道轻重。

    田乐更加知道。

    今天他照例教导朱由检。只要他在京城里,每月总有这样的三堂课。

    “爹和枢密院拟定的方略为什么要这样,你说说看。”

    这些课现如今都是问答式了,朱由检已经度过了只打基础的阶段,现在需要的是更加具体而深刻的认识——以一件件事为例。

    “父皇说过,凡军国大事,要从势及财,再从人至责。”朱由检想了很久之后才回答,“这势,一是大明有兵仗之威,二是宗藩将士有拓土册封之志,三是报仇雪恨、剪除祸患之大义……”

    朱常洛教他的,是首先进行背景形势分析,找出优劣、机会与风险。然后考虑经济状况,财力上有哪些便利和局限。再考虑人选,如果要做某件事,谁能担大任,一整个事所涉及到的各方人员都需要分析。最后才是开始去做某件事之后,要如何授权、厘清责任。

    朱由检卡在了、造势,破势

    朱由检心里一震,站了起来准备认错。

    朱常洛摆了摆手:“你是太子,老师们将来也是你的臣下,他们的智慧便是你的智慧。但既然这件朝野都议论的事情你已经想通透了,就不必在朕面前还装作有不懂之处。另外,你更需要的是有自己的认识,自己的判断。”

    “……儿臣明白了。”

    “爹不会担心你优秀,爹只怕没把真正的道理教会你。接下来问你下一个案例,你通盘思索。若有不知道的情况,爹会告诉你一些实情。这大明银号的设置,你谈谈你的看法。”

    大明天子已经在为培养他的继承人而投入更大的精力,而交趾的郑松正为如何处置他的继承人而烦恼。

    那一日的险象,他如今回想起来仍旧会后怕不已。

    若非自己乘坐的巨象忽然恰巧扬起了长鼻,那一支劲弩所射的弩箭必定直扑自己面门。

    此刻他的面前,既有被捆缚跪地的逆子郑椿,又有被亲卫包围着的黎维新。

    黎维新手里拿着那束白绫身躯发抖,而郑松的身后,他的女儿、黎维新的“皇后”郑氏玉桢还在大哭祈求:“父亲,您饶了他这一次吧……”

    “带下去!再不分是非,你就陪他一起去!”郑松愤怒地叫嚣着,“让你们兄妹来看看,就是让你们知道:即便你们负我,我仍不忍杀你们。可是他……”

    郑松盯着黎维新:“我扶持你,把女儿嫁给你,给你荣华富贵!阮氏逆臣还在,大战当前,你又是如何回报我的?”

    “……荣华富贵。”黎维新低头看着那束白绫喃喃自语,然后就笑了起来,笑的越来越大声,“好一个荣华富贵!黎氏的荣华富贵,只能靠平安王施舍才有……”

    郑松怒不可遏,大步走上前去揪住了他的衣领:“黎氏黎氏,狗屁黎氏!外面这么说,你还真信了?狼心狗肺的东西!黎维宁就是阮淦不知道从哪找出来的。他没有儿子,我父亲立了你爷爷,说是黎朝开国皇帝亲哥的五世孙,你当真以为谱系如此分明吗?你爷爷当年就想害我,没想到你现在也这样!”

    黎维新自知必死,面对他近在咫尺的愤怒脸庞,嘴角露出一丝哂笑:“你既然有大恩于我家,为何我祖父、我、你的亲子,都要害你?”

    郑松手上用力一推,如同受伤的猛兽一般转身盯着儿子。

    黎维新自是被他推倒在地,他儿子郑椿如今也只是一脸平静、任杀任剐的模样。

    “为什么?”郑松喝问道。

    郑椿抬头看着他:“当年是伯父当政,父亲不也是趁他率军出征大败而归之时取而代之吗?要不是父亲逼得他奔逃到莫朝余孽那里,如今莫朝余孽哪里还能幸存?”

    “可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你!”郑松痛恨地踹了他一脚,“说!你大哥有没有参与此事?”

    郑椿只是笑了笑:“父亲,你猜?”

    “……绞死他,绞死他!”

    郑松下了命令,身后几个亲卫逼向黎维新。

    而郑松只是不断喘着气,噬人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儿子,又有些失去焦点。

    郑椿只是次子,待自己百年后,掌权的该是大儿子,为什么他要和黎维新这小子一同合谋刺杀自己?

    轮不到他啊。

    幕后到底是大儿子,还是自己那弟弟……

    风雨飘摇之际,难道他又能因为自己的猜疑就让整个郑家分崩离析?

    郑松不知道这场刺杀只是提早了一些,而将来等他病重,郑氏的内讧也确实如约而来。不仅两个儿子,他的弟弟郑杜一样参与其中。郑松先是被弟弟挟持,自己留了一命的郑椿也被他弟弟杀死,他长子则出奔清化与叔父对抗。

    病重的郑松最后是被弟弟遗弃于野外路旁而死。

    身后,黎维新挣扎的声音不断传来,最后才消停。

    郑椿看着黎维新殒命于前,脸色也不由得白了一些。

    郑松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心神疲惫。

    这一次,他不仅仅只是要面对内乱,他还要面对一个虎视眈眈的大明。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做,但他知道黎维新死了,阮氏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要继续扶持一个新的黎皇,还是像当年的黎利一样?

    可如今的安南没有大明官吏的压迫,如今的大明也……

    在这北越最尊贵的大殿之中,郑松一时茫然无比。

    在他们的西面,兵锋合围之下,阿瓦城的守军却在雨季来临之前投降了。

    因为一整个雨季里,如果被封锁于城中,得不到南面的补给,他们将只有消耗。

    等到旱季再来,又会有多少斗志和士气抵御明军的重炮?

    阿瓦城做过多年王都,朱常浩与沐昌祚步入其中,不免左顾右盼。

    诏旨已至,朱常浩看着面前这个将属于他的城池,心中不由得回想起当初第一次拜见朱常浩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只担心会像另一个兄弟一样被囚禁在凤阳,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能成为真正拥有一国的亲王?

    “沐郡王。”他亲切地拉着沐昌祚的手,“陛下旨意已至,这就择日筹备开国大典吧。谢表、奏请天使观礼,还有封赏群臣、设官册命,许多事要赶在旱季到来前办妥。”

    “王上放心。”沐昌祚激动地行礼,“陛下正是要缅甸名正言顺,理藩院众臣已然出京。上国圣恩,缅甸人事率由王上。只要三军封赏得宜,扫灭东吁残党只在年间!”

    “还有兰纳、车里二藩。既为近邻,一定先把疆界商议妥当,以和为贵。”

    “臣明白!”

    “陛下要铜铁。明年起三军都要自给,那采矿之事不可耽搁,田土也不能荒废了。下一步先把前往沙廉港这一带先打通……”

    他们既是“君臣”关系,又是翁婿关系。

    大明在外滇的格局已然成型,东吁虽然在此经营许久,但他那小小的火器部队和象兵阵,还是无法抵御更加狂暴的大明火炮、已经开始逐步淘汰的火绳枪部队。

    而大明西南的土司们要在这里打下更符合他们传统的土司领地。

    他们都是为自己的利益而战——在大明的支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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