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今日殿外的禁军多了不少,森冷的铁甲和莹白的雪地交相辉映,给这严寒的冬日再添赠几分萧瑟。
孟渔出门时匆匆忙忙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换,只外头裹了件御寒的披风,在冰天雪地等了两柱香,冻得脸颊鼻尖冰冷,窸窸抖个不停。
他不知父皇见他何事,探头探脑地往紧闭的殿门看,盼能早些离宫去找傅至景。
殿门开了,孟渔见到了大内监,与往常不同的是,平日面对他总是带点笑意的五旬老人如今绷着张脸,很是严肃的样子。
他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
“殿下,请进去吧。
”
光庆殿里里外外都是衡帝亲手栽培的人,像个密不透风的铜皮桶,若是衡帝不准,议事的内容一个字都传不出去。
孟渔来光庆殿的次数屈指可数,追溯到最早还是前几年他认亲之时,在恢弘的殿内
京都出了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衡帝认回来的皇九子蒋文贤居然是只假冒伪劣的狸猫,真正的龙脉乃御前钦点的探花郎、现任吏部侍郎傅至景。
几年来,傅至景在民间颇有威望,这位侍郎大人霞姿月韵、夭矫不群、清正廉洁,为国为民办了不少实打实的正事,是为人人赞誉的好官。
反观皇九子蒋文贤——不,如今该叫回他的本名孟渔,听闻他在国子监就读时就常与纨绔子弟斗鸡走狗,每次小考无不拿个垫底,连大学士都对此束手无策。
再看看他在礼部任职的这些年有没有为百姓做过实事,细细数来,竟是一桩都没有。
有人问了,那几场有模有样的宴会难道不能作为其功绩吗?
宗室子弟用来取乐的筵席,平头百姓连片灯笼的微光都没看见,没享到这个福,自然也不必念他的好。
这样说来,孟渔当真是一事无成,白占了个殿下的名头,鱼目混珠,死不足惜了。
咚咚咚——
又到夜半三更时。
这是孟渔被关进天牢的第三晚。
此处由刑部直辖管理,关押的都是朝廷重犯,环境虽不比地牢恶劣,但也逃不过阴冷潮湿。
四四方方的牢房三面环墙,左上方开了个不到两个巴掌大的窗,白日得天光眷顾,能窥见一抹光亮,到了夜里,凄冷的月色照不透黑暗的囹圄,只能借过道幽暗的烛光依稀辨认方向。
孟渔和所有被刚丢进这里的囚犯一样,惊慌失措扒着木门央求要见衡帝、要见傅至景,狱吏对此见怪不怪,任由他哭累了、喊累了,筋疲力尽地安静下来接受自己的死期。
来这儿走一圈的,没几个能再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