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鱼目混珠 > 第6节
    衡国重礼教,凡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弟皆可进国子监入读。

    孟渔初到京城,连同窗的脸都认不全,偶然一次书斋组了场蹴鞠,其中一队少了个人,由孟渔顶了上去,一来二去,他也便和这些人熟稔起来。

    不似其他心高气傲的同窗,其中的李氏王氏对孟渔无不顺从,一口一个九殿下叫得人心旷神怡。

    要将五颜六色的大染缸恢复洁净难乎其难,可要给一张白纸点上墨汁易如反掌,只需加以吹捧迎合,再投其所好,效果立竿见影。

    刚过弱冠之年的孟渔正是贪图玩乐又禁不起追捧的年岁,被两人的花言巧语夸得飘飘然,没几日就将他们当作好友看待。

    一次散课后,李王二人神秘兮兮地说要带他去个好地方,竟是京都最繁盛的风月之地醉仙楼。

    “人不风流枉少年,天底下的文人骚客谁没有个红颜知己?”

    “九殿下,快些和我等进去罢。

    ”

    连拖带拽、连哄带骗将孟渔迎了进去。

    醉仙楼里丝竹悦耳,红灯从三层一路往下串,精美的灯光上画着美人图,身着清凉的舞姬如无骨的蛇在中央扭动着腰肢,姑娘们蝴蝶似的在花丛里翩跹走动,银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宽大的袖口里散发出胭脂水粉香。

    置于靡靡之音里的孟渔被请到了雅房,一入座就有姑娘殷勤地给他倒酒。

    这便是繁盛的京都,是他过往二十载只能在话本里窥见一二的骄奢,而今他也入了局,被这纸醉金迷乱了眼。

    既惶恐、又新奇。

    醇香甘甜的荔枝酿入了喉,整个人都像躺在云里。

    柔若无骨的姑娘娇滴滴地倒到孟渔身上,吓得他几乎跳了起来。

    李氏王氏了然地眯起眼睛注视着满脸绯红醉眼朦胧的九殿下,笑嘻嘻道:“明白了,九殿下这是不喜娇娘爱儿郎?”

    “好说,好说。

    ”李氏睡在绫罗绸缎里,跟姑娘低语两句,“九殿下,好戏还在后头。

    ”

    关着的门开了,走进来两个纤瘦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清秀可人,在孟渔席位前跪下,竟当众宽衣解带,抱着吻在了一起。

    孟渔几乎要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愣了半晌都难以做出反应。

    “醉仙楼的春戏当属一绝,请九公子观赏。

    ”王氏一见孟渔呆滞模样笑着凑近,“若九公子喜欢,今夜他们属于你。

    ”

    挨得极近,王氏发现这九殿下的皮肤比两个做戏的男娼还要白润,宜县那种穷乡僻壤居然也可以养出这样出众的样貌?

    手刚要摸上去,孟渔在这满室的淫靡里骤然记起一双清明的眼眸,惊慌失措地起身要走。

    “九殿下,九殿下……”

    被强行留了下来,李氏不痛快道:“怎的突然要走,莫不是瞧不起我二人?”

    孟渔不胜酒力,红着脸不敢看一旁白花花的身躯,讷讷道:“不是,让他们走吧。

    ”

    李氏王氏对视一眼,盘着腿让姑娘小倌都推出去,命人在雅房里架起了赌桌,哥俩好一左一右地坐在孟渔身旁,往桌面掷出几颗嫣红印着白点的骰子,“请九殿下赏脸,陪我等玩一局。

    ”

    玩之一字加重了音,可惜被新奇玩意儿勾走心魂的九殿下浑然不觉其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说

    孩子叛逆期到了,请小傅大人速速管教!

    有了一次当有的迂腐儒生,而是一群在官海里沉浮多年、善玩弄权术的凶猛豺狼,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叩叩两声——

    蒋文凌将跪地之人拽到怀里面对面抱着,素袍松松垮垮落在肩头,华发遮住的背脊是新旧交错青红的痕迹。

    李氏得到准许后进屋汇报方才的情形,眼睛时不时地往那道瘦削的肩膀瞥。

    “知道了。

    ”蒋文凌不知是否在听,大掌一下一下在乔奴的背上抚摸着,半晌懒洋洋地道,“再多看一眼就剜了你的眼睛。

    ”

    李氏高呼“殿下饶命”,急匆匆地告退。

    乔奴被推到矮桌上剥个精光,黑发雪肤,五殿下爱不释手,笑言:“在京城里养了几年,这身皮肉更甚从前。

    ”

    指腹摸到大腿内侧的刺青,蒋文凌亲手刺上去的一个“凌”字。

    他从下往上欣赏自己赢回来的战利品,记得乔奴刚被送到京都时,在蒙古风吹日晒的皮肤呈小麦色,摸起来有些粗糙,远不如现在细腻滑润,被他关了整整一年才见到阳光,日复一日用最珍贵的润肤膏精心养着,逐渐地泛出白皙的底色,往后再怎么晒也回不去了。

    “还以为我这个九弟是扮猪吃老虎,原来真是直率纯良,随随便便就叫人诓骗了去。

    ”蒋文凌看着乔奴乌沉沉的眼瞳,仿若想在这漠然孤独里找到些许从前的影子,近乎是感怀地道,“九弟很像你,你说对吗?”

    如同草原里初生的小马驹,一样的天真烂漫,憨态可掬,让闻过血腥味的野兽想要撕碎这抹扑鼻的青涩。

    乔奴十六岁被送到京都的当天晚上就被蒋文凌给锁在了靖轩王府,小质子自幼在草原长大,听不太懂汉文,旁人说话时要努力地睁着眼睛竖起耳朵才能勉强知会几分意思。

    初来乍到的塔塔尔诺布被换上汉人的服饰,局促地去拜见衡国的五殿下。

    他见过蒋文凌,在男人的铁骑踏平他们的大军,阿布签下投降书时,他躲在额吉的怀里,怯生生抬头看着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蒋文凌也在看他,这个汉人的眼睛长得很不一般,既有汉族人独有的文雅,又有他们蒙古武士谁也比不上的狠戾。

    就因为这一眼,在阿布决定送一个质子前去衡国时,蒋文凌指名道姓要他。

    他的阿布是蒙古王,身为汉人女子的额吉很不受阿布的蒙古妃子们待见,但阿布说只要他去往衡国他就是蒙古的英雄,而英雄的母亲也会受尽族人的尊崇。

    不管塔塔尔诺布愿不愿意成为英雄,命运皆不掌握在他手里。

    他万里迢迢被送到衡国,再次见到了蒋文凌。

    卸了甲的五殿下纡青佩紫坐在高位上笑吟吟地看着局促的小质子,在他靠近时将人紧紧地抓在手心,开怀地道:“你是我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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