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傅至景和孟渔皆十五岁,闹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别扭。
从他俩入私塾起,孟渔总是追着傅至景跑,上课要坐一起,吃饭要同一桌,几乎是形影不离,也正因此,他反而跟其他同窗并未有太多的接触。
每日天一亮,孟渔都会风雨无阻早早地在傅宅的门口等待傅至景一同上学堂,尽管一开始傅至景对此颇有不满,也有几个嘴贫的同窗笑话孟渔是块阴魂不散的狗皮膏药,但他们说他们的,孟渔做自个儿的,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习惯有傅至景的地方一定会有孟渔。
可就在孟渔放话的。
傅至景连头都不抬一下,孟渔在同窗的催促下大步跑了出去,顿时没了影。
麦芽糖黏牙甜腻,孟渔的蛐蛐儿勇猛善战,赢了好几局,几人约定明日接着斗蛐蛐,结果
殿外雨声淋漓,金銮殿里肃穆凝重,衡帝百官皆垂首恭敬站立。
傅至景一番铿锵有力的陈词如冷玉敲击青瓷,字字掷地有声,随着他将走私人参案的证据呈至衡帝手中,底下官员或镇定自若,或交头接耳,或战战兢兢,或怕引火上身两股颤颤出了一脑门的汗。
衡帝当即传唤都护府长史到殿前,问他有何话要辩解。
长史自知在劫难逃,一并将罪责认下。
御史大夫上谏,长史与西北地官方走私一案定有品阶更高的官员在其背后为之保驾护航,请衡帝下旨彻查此事,将结党营私者一网打尽,还朝野清朗。
衡帝准奏,命刑部提审长史,三日之内必要断明。
连绵的夏雨急骤匆匆,内监一声声“退朝”有序地传至官列最末尾的官员耳中,雨势几乎小得只剩下朦胧的雾雨,下朝的官员甩了把冷汗,边往外走边窃窃私语。
衡帝年过五旬却迟迟不立储,皇子间看似兄友弟恭,实则明争暗斗,今儿个我参你一本,明儿个我将你一军,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皆怕一个不小心就殃及池鱼。
今天不就逮了个四品长史杀鸡儆猴么?
走私案可大可小,但若是皇子掺和其中,必要惹帝怒、失民心。
“傅大人受二殿下提携,这事我看没有那么简单,或许是冲着五殿下来的。
”
“祸从口出,案子还没审明白,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往外说。
”
“我知晓,我知晓。
”
两个一把年纪只混了个五品大夫的老朽不敢再妄言,默默住嘴。
在朝野谋事多年的官员尚胆颤心惊,更别谈站在皇子一列最末尾替傅至景捏把汗的孟渔。
他全程噤若寒蝉,生怕多出什么变故,幸而证据确凿,长史百口莫辩。
皇子最忌讳与朝臣结党营私,虽心知肚明皇子们各有走得近些的官员,却不可搬到明面上,纵是孟渔也不可例外,因此等下了朝,他也只是远远地与成事的傅至景对视一眼,便跟着几位兄长走出了长廊。
走远了些,四殿下以拳击掌道:“落到刑部手里,八十八套刑罚都给他来上一遍,不愁从他嘴里撬不出东西。
”
七殿下笑说:“四哥不要高兴得太早,说不定他是个硬骨头。
”
“再硬的骨头能硬得过刑部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