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砰”地炸开,木头渣子乱飞。
一道红影卷着又香又冷的味儿冲进来,快得吓人。
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撞飞,后背实实在在砸在土墙上,眼前一黑,气都喘不上来了。
那红裙女人已经到了跟前,一只脚踩在我胸口上,穿着精巧的绣花鞋。
劲儿太大了,我感觉骨头都要裂了,气憋在喉咙里。
她弯下腰,长头发垂下来,遮了大半张脸。
“张三秃子呢?!”声音又冷又脆,带着股子寒气,“说!他死哪儿去了?”
张三秃子?谁啊?
我脑子懵的,胸口疼得钻心,憋得脸发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好像不耐烦了,脚下又加了劲儿,在我身上扫了扫,突然停住了。
“嗯?”她鼻子动了动,好像在闻什么味儿,声音陡然拔高,“我的狐丹……在你身上?!”
“你吃了我的狐丹?!”
最后这句,尖得刺耳,又惊又怒,还带着浓浓的杀气。
踩在我胸口的脚狠狠碾了碾,疼得我浑身一抽。
“找死!”她低喝,另一只手抬起来,五指张开,指甲又尖又长,冒着寒气,对着我脖子就抓了下来!
那指甲上的冷意,激得我汗毛倒竖。
要死了……
“住手!”院门口一声大喝。
三爷回来了!
他提着个布袋,脸黑得像锅底,几步冲进来,一把攥住了红裙女人抓向我脖子的手腕。
“黄九儿,有话好说,别伤孩子!”三爷声音又沉又急。
这叫黄九儿的女人手腕被抓住,却一点不慌,扭头冲三爷冷笑:“张三秃子,你还真敢回来?偷我的东西,塞给这小崽子,你好大的胆子!”
她脚下松了点劲儿,我总算能喘口气,瘫在地上猛咳,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胸口火烧火燎地疼。
三爷没松手,盯着黄九儿:“东西是我拿的,跟孩子没关系。你先放开他。”
黄九儿哼了声,总算把脚挪开了,但那股子冷飕飕的劲儿,刮得我皮肤都疼。
我手脚并用爬起来,躲到三爷身后,心还在咚咚狂跳,看着眼前这个煞神一样的女人。
她彻底转过身,我这才看清她的脸。
真好看,好看得有点邪乎,皮肤白得发光,嘴唇红得像要滴血,配上那身红裙子,活脱脱像画里走出来的。可这会儿,她脸上全是冰碴子。
“三爷,她……”我声音发抖。
“这位是黄九儿,黄仙姑。”三爷沉声说,语气有点无奈,“后山那位……就是她。”
原来那白狐狸是她!怪不得她知道狐丹在我身上。
黄九儿上下扫了我几眼,那感觉,就像看什么脏东西:“张三秃子,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把我的狐丹还回来!那是我修了三百年的宝贝,少一点,我今天就拆了你这破院子,再撕了这小崽子!”
“黄仙姑,别急。”三爷松开她的手腕,退后一步,“那狐丹,这孩子确实吃了,不过,不是我硬塞的,是他命里该有这一遭,也是缘分。”
“缘分?”黄九儿嗤笑一声,好像听到了顶好笑的笑话,“我丢了三百年道行,他捡个大便宜,这算哪门子缘分?张安,你少跟我扯这些!”
她连三爷的名字都叫出来了。
三爷叹了口气,脸色忽然变得很重:“黄九儿,你没算算自己的日子?天谴快到了,你觉得凭你现在这样,躲得过去?”
黄九儿脸色瞬间变了,有点不自然,显然被三爷戳中了痛处。
“躲不过又怎么样?那是我的事!”她嘴硬,但明显没刚才那么冲了。
“我可以帮你。”三爷说。
黄九儿立刻警惕起来:“帮我?张三秃子,你又想算计我什么?”
“不是算计,是帮你,也是帮他。”三爷指了指我,“这孩子,是星君降世的命,虽然现在运道被人借走了,但底子还在。我可以施展‘命连诀’,把你和他暂时连起来,让你借他一点星君的气息,说不定能帮你瞒天过海,避开这次天谴。”
“命连诀?”黄九儿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在琢磨,“用他的星君气……遮我的妖气?”
“对。”三爷点头,“事成之后,狐丹的效力也算在他身上扎了根,你我两清。怎么样?”
黄九儿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
天谴这事儿显然让她很怕,三爷这法子听着邪门,但好像是眼下唯一的路子。
过了好一阵,她才抬起头,看向三爷:“张三秃子,你费这么大劲保这小崽子,图什么?别跟我说什么狗屁缘分。”
三爷摇摇头,神情有点复杂:“图什么……以后你可能就明白了。现在,你就说,干还是不干?”
黄九儿又看了我一眼,还是那副不待见的样儿,但眼里的杀气淡了不少。
她咬咬牙:“行!我干了!但你要是敢耍花样……”
“放心,我张安还没那么下作。”三爷打断她,“子时快到了,准备一下吧。”
夜更深了。
三爷在院子中间摆了个简单的摊子,香烛,黄纸,一碗清水,还有一把看着就冷的匕首。
黄九儿站在旁边,红裙子在夜风里飘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干嘛。
子时一到,三爷让我走到摊子前。
他拿起匕首,在我左手中指上轻轻划了一下,血珠子立马冒了出来。
“滴进碗里。”
我照做了,看着红色的血滴进清水里。
三爷又看向黄九儿。
黄九儿迟疑了一下,伸出右手,逼出一滴金色的血,也滴进了碗里。
那金血掉进水里,没散开,反而像活了似的游动,慢慢和我的血缠在一起。
三爷嘴里开始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声音忽高忽低,带着股怪怪的调子。
他端起那碗混了我和黄九儿血的水,用手指蘸了点,在我额头和胸口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
凉飕飕的触感传来,我感觉脑袋有点发沉,眼皮子越来越重。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看见黄九儿也走了过来,她身上发出淡淡的白光,跟我额头、胸口的符文有点呼应。
一种说不清的联系感在我跟她之间冒了出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连在了一起。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天边已经发白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摊子、香烛都没了,好像昨晚的事就是做了个怪梦。
黄九儿不见了,三爷也不在屋里。
我摸了摸额头和胸口,什么印子都没有。
可身体的感觉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