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娜脸上也浮现出了疑惑的神色。
葛明成心里又慌又急,可又怕刺激的葛新民越发的不管不顾,胡言乱语,无奈只能好声好气地赶紧安抚:“爸,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晚才来给你送饭……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心里也都牢牢记着呢!”
葛新民听了,气哼哼地,可到底没再继续斥责他了。
葛明成又走到病床前,先扶着葛新民坐好,后背还心细地拿枕头垫着,让他能靠着舒服点,然后再把病床配制的吃饭的板子架起来。
接着,他再把保温饭盒里的汤菜逐一拿出来,全都是能让肺癌患者既有营养,又好消化的食物。
葛明成把汤勺也放到碗里摆放好,再把筷子递到葛新民的手里。
这一套细致又贴心的照顾再度出现,让同病房里的其他人看的都一脸地羡慕,细碎的议论声也随之响起。
“小葛可真是孝顺,脾气也好。
”
“可不是嘛,他爸每次骂出来的话可难听了,小葛居然没有一次甩脸色的。
”
“这年头,像小葛这么孝顺的儿子可真不多了。
”
“……”
葛新民脸色也好转了些,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只是未曾想才吃几口,他又脸色难看的作呕了。
这是因为在靶向药和化疗的治疗下,还使得他的肠胃也出现了很多不良的反应。
桌子上,病床上,衣服上……一片狼藉。
孙晓娜眉心一跳。
葛新民果然又再次怒骂起来:“你们是不是就想早点盼着老子去死啊?饭菜故意拖到这个点才送,做的东西还让我吃不下去……”
葛明成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地轻哄着他:“爸,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弄好,你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
孙晓娜却是又气又委屈,再也忍不住了:“爸,就算你不念我们一点好,可也不能总这样……”
葛明成冷着脸大声打断她的话:“娜娜,怎么跟爸说话的?”
孙晓娜早就受够了,尖叫道:“我说错了吗?自从嫁到你家,这大半年来,我还不够事事顺从他吗?”
葛新民冷笑一声:“顺从我,是你应该做的。
”
说着,他还扫视一圈孙晓娜身上的穿戴,再大力地拍着自己的胸膛:“你现在住的、吃的、喝的、用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子我给你们挣回来的!你们就该对老子恭恭敬敬地顺从!”
这话一出,孙晓娜也气得面色铁青:“你那是给我的吗?你是给了你的儿子……你儿子不管娶谁回来,你不都一样要给他准备一切?”
“你只要用了这些,你就也欠了老子!”葛新民可不会忍让半分,直接还嘲讽道:“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想来反老子的天?”
“有本事你别用啊?大不了你们离婚,有我给我儿子挣来的这些家产,他保管
葛明成推开病房门,
走了进来。
葛新民张嘴又是埋怨:“她想跑,你就让她跑啊?追什么追?一点做人儿媳妇的样子都没有,没规没矩,
不孝敬大人……”
这种埋怨葛明成听得实在是太多了。
打从他妈六年前去世,葛新民从老家来到a市和他一起生活,
葛明成就开始生活在这一类的抱怨中。
只唯一不同的是,葛新民针对的对象有了改变。
葛明成也如往常一样,由着葛新民在病床上不停地数落埋怨。
他只低着头,
快速地把弄脏了的病床上的饭菜先清理出来。
再把碗筷饭盒什么的拿盆子装着,准备拿到外面的开水房去清洗。
请来的护工刘姐就站在一旁干看着。
这倒不是刘姐懒惰,
主要是葛新民的脾气又暴躁又古怪。
别人家的老人肯定是先心疼自家的孩子,葛新民就不一样。
但凡是葛明成或孙晓娜在场的时候,葛新民就谁也不要,尽逮着儿子和儿媳妇去折腾。
出了病房,
葛明成先去找了护士台:“您好,
我爸病床上不小心弄脏了,
能不能帮忙重新换一床干净的?”
葛新民属于警方打过招呼,
需要严格监管的特殊病人。
负责10楼肿瘤科室这一层的医生护士,
也就没有不认识葛明成这个一天三次,日日不落都会来医院照顾父亲的大孝子。
护士脸色并不是很好:“怎么又弄脏了啊?你们好歹注意着点……等着吧,我现在这里没人,
暂时走不开,
晚点再给你送去病房。
”
葛明成:“谢谢。
”
然后在转过身的那一刻,葛明成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只是葛明成的心里也非常的清楚,
但凡是知道点实际内情的,
大概都不会待见葛新民,
并且还包括他。
开水房里。
“呼啦啦”地水声响起,
葛明成神情木然地清洗着碗筷,脑海里想的全都是之前病房里的那场争执吵闹。
孙晓娜说她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殊不知葛明成每日过得比她更煎熬。
最起码,孙晓娜在有委屈有怒火的时候,她多少还能发泄出来一点,可他却连开口的念头都不敢有。
呼——
就在这时,一股阴冷地风好像吹在了他的后背,转瞬就已侵进骨髓。
葛明成突然间停下了清洗的动作,还将碗筷就这么直接丢在了开水房,一步一步朝着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