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笑颜压住了她身后的所有背景,春光乍泄把男人的心神都给晃散了,也再没了那心思细究反驳,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贺霄心头一热,那热流顺着脊椎要冲上脑去,坦率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很不一样。
”
这位姑娘的容貌与骨相着实是美得有些无可挑剔,那张脸太精致,尤其笑起来的时候,能很好地遮掩住美艳带来的攻击性,感染力相当强。
而且很显然她自己能深刻意识到这一点,并且十分擅长擅用。
芙蕖轻笑道:“我们草原上的女儿都这么笑的,确实会与中原姑娘的礼教有所不同。
”
“不是,我也曾见过其他关外的姑娘,你与她们……”二爷很难去形容这种微妙的感觉,“多了一种自信的,更有感染力的东西。
”
芙蕖不置可否,达到目的后便收敛了唇颊笑意,余光扫了眼宋振东的方向,打探道:“所以现在这是准备要去哪?”
贺霄还在回味刚才那一眼明媚的笑容,心情大好,“先给你赎身,然后乘船往金水镇去,我要办些公事。
”
非善类
不多时,船只备好的时候,莫长枫也弄来了管事的老鸨,谈妥了价钱,拿到了那异族姑娘的籍契。
“原来你是靖南枣州人士。
”贺霄瞧了眼手中的籍契,随手便递给了她,“是个好地方,早些年路过远远瞧见过,三月里成片的白梨花,跟雪似的。
”
芙蕖也没跟他客气,接过之后扫了眼,方才调侃道:“就这么轻易给了我,二爷不怕我出了门就自个儿跑了。
”
他似是成竹在胸,散漫轻笑着道:“跑去哪,你一个姑娘家,长得这么招人眼,若是还能有容身之处,也不至于被卖进这烟花场所来,况且你也说了,对那枣州的家没什么感情,既然去哪都一样,跟着一个有本事的男人,能护得住你,是最好的选择。
”
贺霄将她的处境形势剖析得明明白白,这习惯性的一番分析之后,又觉得自己这话难免有些不中听,观察着她的神情,若是戳着了姑娘家的伤心事,也好想法子稍微补救一二。
但面前的女人只是轻描淡写点头,“说得不错,就是这样。
”
贺霄往她肩头看去,顺着心里的念想,将大掌落了上去,安慰承诺道:“你也别沮丧,都是过去的事了,日后有我护着,保管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
芙蕖也没动,狭长的眸子往肩上那只炙热干燥的手掌上扫了眼,没说话。
船只顺着枕霞楼里的水渠缓缓往靖南河驶去,那高大精致的
美景
傍晚时分,夕阳洒在船头上。
美艳的异族姑娘站在船头,那一身衣裳飘舞,好似能压住这整片略显倦懒的画卷,芙蕖忽地回头,眼底的警惕止住了身后人的脚步,贺霄停下后叫了她一声:“是我。
”
芙蕖眉目间的敌意也跟着消散了,“二爷。
”
夕阳的照射更加强调了异族姑娘那本就深邃的眉眼轮廓,美得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身形高挑,姿态挺拔,和他从前在京城里见过的那些贵女都很不一样,他甚至从她身上看出了几分英姿来。
贺霄定定看着,忽然兴起问道:“你有点功夫底子吧?”
芙蕖那双琥珀色眼睛里沾染了金色的夕阳,竟是有些许妖冶,否认道:“没有,许是从小跑马的缘故吧,我们草原上的姑娘,力气是要比寻常中原女子大些,个个都是天生的骑马好手。
”
“是吗。
”贺霄并未全信,唇角噙着笑,爽快道:“会不会都无妨,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若是在这方面有些兴趣,我可以指点你一二,肯定要比你自己瞎琢磨来的快。
”
听到这话,芙蕖似笑非笑盯着他。
那张脸长得太精致了些,没做表情时候显得高傲不可侵犯,头一次出现这种玩味的神情来,恰到好处的一抹弧度,贺霄看得有些出神,陷在里头好似周遭的视线都给弱化掉了。
真他娘的漂亮。
真想就在这,就着这夕阳,狠狠地,掐住她的后颈子,尝尝女人的嘴唇是个什么滋味。
他呼吸沉重几分,动了动脖颈想压制下,结果这厢还没落下去,那姑娘又冲他微妙道:“看来二爷对自己的身手相当自信。
”
这挑衅的模样放在此情此景之下落在贺霄眼中就是活脱脱的勾引了,他往前一步伸出手臂,却被芙蕖一肘子挡开了,力量不重,看着像下意识的反抗,他捉着她的手腕,本想象征性压制一番,但这姑娘力气确实大,轻易不受禁锢,二人的肢体摩擦在一处,迎着夕阳,气氛到了,贺霄便不受控使了些力气。
琥珀色的眸子在夕阳照射下清澈剔透,但贺霄没那心思欣赏美景,他只看得见她紧抿着的嘴唇,似压抑克制着什么。
水波微微晃荡,风撩起鬓角发丝缠在一起,距离太近了,近得人心脏砰砰直跳,贺霄觉得自己不止是亢奋,竟还有一丝紧张,在犹豫该不该继续。
压下去,就能试试格兰玛莎的滋味。
就这么片刻间的空隙,就被她大力的挣扎推开了。
贺霄胸膛往后了些,那双美艳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虽是看起来并没有被他的孟浪行径吓到,但热血上脑的男人还是自己找回了一些理智,“冒犯了。
”
芙蕖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贺霄眼睛一直盯着她,问道:“你们草原上的男人,碰上了喜欢的女子,都是如何表达爱慕的,又是如何心意相通的,这其中有什么规矩,你跟我说说。
”
“……没有规矩,百无禁忌。
”这句话也不知是敷衍还是真的,总之她说话时候的神情淡淡,一点没往心里去的意思。
贺霄微妙地扬了扬眉,“是么。
”
“是啊。
”她身后靠着栏杆,夕阳一照,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随性来。
贺霄陷在那双眼睛里出不来,勾唇道:“那可区别大了,在中原,在大楚,男女相互思慕,须得问名帖生辰,问门楣家世,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套嫁娶的规矩,光是用嘴说都得好半晌。
虽然我也觉得那些礼数太麻烦,但跟你这句‘百无禁忌’比起来,还是差了些火候。
”
当天晚上起了风,船体随着水波轻轻摇晃,临近亥时的时候,贺霄练完了拳,套了身衣裳,擦着汗,往自己房间走去。
一推门,芙蕖好好生生坐在他的屋子里,正拎着水壶倒茶。
“你……”贺霄有些愣住了,有很多种可能性冒在脑子里,他找到了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种:“长枫没给你安排住处?”
芙蕖没说话,男人问询的眼神还落在她身上,“如果是长枫安排的,我去说他的不是。
”
即便他心里对这姑娘有所爱慕,想与人接触,但莫长枫此举还是有些不大尊重人了,人家姑娘跟着他出来,是承诺了要给她护佑周全的。
芙蕖却道:“不关那位大人的事,他问过我的意见,是我说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