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城屿在车后的神色疲倦,明明是意气风发的容颜装扮,此刻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苏桓晨见半天迟迟没有人回答,他不免多观察几眼傅城屿。
“你怎么了?喝多了不舒服?”
说这话时,苏桓晨看着也不像是喝多酒精上头的缘故,他们几个当中,傅城屿的酒量是最好的,偶尔会耍点小酒疯,但不至于很累。
后座男人的声音沉沉:“不用管我。”
苏桓晨啧了一声:“看你今天状态有点不对劲。”
这个点路上四周安静,红绿灯的拐角处车辆稀少,他的压在油门上方想闯红灯,理智被傅城屿拉回。
“回北苑。”
苏桓晨:“我知道。”
他不回北苑回哪,以前只有和沈宁薇吵架的时候才会回老宅,作为大学至今的“狐朋狗友”,苏桓晨也算知根知底。
“话说今晚的宴会,那么多人还揪着怀柔姐当初为什么出国的事情不放呢,搞得人怪别扭的,话题无从下手。”
好像话题中心离了这件事就没内容聊了似的。
他甚至自以为是地认为沈宁薇不想继续待在顾家就是因为众人的舆论,你一句我一句的,谁听了会有好心情。
不怀疑的话,他都以为是请来的水军了,专门议论往事给是沈宁薇听的。
傅城屿掀了掀薄薄的眼皮,慢慢吐出两个字:
“闲的。”
当年的事舆论两边倒,风评两极分化,闹得整个a大沸沸扬扬的,不仅仅是两个女人间的氛围,还涉及了两个表面和谐交好的世家关系僵化。
至于真相到底是怎样,谁也没有准确的答案,只不过大家都跟风相信顾怀柔罢了。
苏桓晨还算理智,没有轻易站队,而是默默地掩盖这件事,不论是谁的错,名声先保住再说,就当风波过去了无事发生。
否则追究的过程中,顾怀柔的名誉或多或少都会受牵连。
也算是为当初对顾怀柔那份纯洁的心意负责一部分了,苏桓晨想。
谁知道后面顾怀柔会出国,更加证实了她被冤枉后的走投无路,精神心灵上受到双重打击的困境,选择出国进修,远离喧闹是非和不堪。
而沈宁薇,一人独自承受了接下来的流言蜚语压力。
有人猜测,和顾怀柔交好,把顾怀柔当做妹妹疼爱的傅城屿选择和沈宁薇在一起,是不是更进一步侧面证实了沈宁薇的人品没问题。
否则傅城屿为什么会和一个伤害过自己青梅竹马的女人在一起呢。
也有人持有不同意见,单方面认为这是一种新的报复方式,等傅城屿玩腻了沈宁薇就把她甩了。
苏桓晨继续道:
“就算宁薇姐真做来那种事情,这么多年了也该消停了吧,顾怀柔身为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不计较往事。”
或许是良心发现,又或许是掺和着某种愧疚情绪,苏桓晨以这种方式为沈宁薇说话。
而不是一味地站在顾怀柔那边。
昏暗下,傅城屿高挺的鼻梁被阴影覆盖住一半,整个人如石象般一动不动的,锋利的下颚线上方薄唇轻启,开口有过微妙的烦躁之意:
“到此为止,别再提这些事。”
苏桓晨被噎了一下。
他还不是看他因为宴会微妙的气氛受到情绪影响,索性聊点相关话题,当面提点关键问题分析清楚一下更好嘛。
是他横插一脚,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我看你也喝醉了。”傅城屿手撑着额头,拧着眉心补一句。
苏桓晨:“我没醉。”
傅城屿也不否认苏桓晨无声的猜测,他也不清楚今晚是怎么了,心理上总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的身心,像层云密布的阴天天气,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却影响情绪。
明明是正常的对话,可无论和沈宁薇还是顾怀柔,他都会有股多说一句就心里空一下的错觉。
说多说少都不对。
他何时这样被束缚过心神,这种失控感令人怪郁闷的。
跌跌撞撞,高大的身子强行稳住步伐,来到二楼,敲了两下沈宁薇房门,清脆的响声在走廊内回荡。
傅城屿皱了皱眉,理智回笼,他意识到这样做不妥,都几点了,沈宁薇肯定睡着了。
于是他又直起身形,回到自己的卧室去。
从浴室出来后,傅城屿的额前碎发还滴着水珠,他的视野逐渐清明起来,漆黑的眸子微亮,俊秀标致的五官更为深邃迷人。
毛巾简单擦拭干净湿漉发后,他情不自禁地走出自己的房门,来到沈宁薇的房间。
手搭在开关,门开了。
她的门没锁。
傅城屿的眉心舒展开来,唇角无意识地弯起,黑漆漆的屋内,仅有微弱的小台灯填充四壁清晰的空间。
他看清楚后,猜想估计是工作累了,忘记关书桌上的台灯了。
默默走近那道纤细的身影,脚步声很轻,他刻意为之。
他眼角微微扬起,发现床上的人身形单薄,被子也没盖,傅城屿的眸子冷了冷,似有些类似责怪的情绪。
动作小心地扯起一旁的被角,沈宁薇以一个奇怪的动作压着被子,重量撑着,不好抽出。
如果强行扯被子的话,搞不好会把熟睡的人弄醒。
叹了口气,傅城屿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不一会后他很快回来,抱着自己的被子为她盖上,整个过程十分谨慎小心。
见沈宁薇满足地在被褥下伸懒腰调整好姿势继续沉睡,男人的眉眼柔和下来。
女人恬静孩子气的睡颜让人看了心软。
此番场景下,他起伏的胸襟,莫名的安心许多。
傅城屿在床上找了个最边边的一角,手刚搭上被子,不料被身边呼吸均匀的沈宁薇拽了过去,她一人霸占两头被子,睡姿无赖,手脚横着,非常霸道的感觉。
男人在黑夜中深深地注视她好久。
谁让这是她的床呢,傅城屿神情无奈地睡下,躺好。
感受着身边的她脖颈间散发的香甜气息,以及那股淡淡的洗发水发香涌入鼻尖,他的心又猝不及防地紊乱跳动了起来,呼吸沉沉。
直到临近五点,他的眼皮才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