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答复,沈远舟心里越发焦灼,“说话啊,你可有被人看到身子?”
沈昭昭痛得神智都有些不清,喉间有血气翻涌,她使劲往下咽了咽,才看清眼前的人,“沈沈远舟,你想杀了我吗?”
沈远舟双眸一凝,看着小妹虚弱濒死的模样,身子也有些发抖,几乎站不住脚。
随即心中便涌上了愧疚和心疼,压得让他无法喘息。
让他也顾不得去计较小妹竟然会直呼他的名讳。
他在做什么?
他刚才竟然不顾小妹的身体,也要强行让人给她扎针将她唤醒,只为了问她一句,她是不是被人看到了身子。
太可笑了,这些东西在他心目中居然比小妹的命还重要吗?
怎么可能?
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沈远舟回神,朝着沈昭昭露出个有些讨好的笑,“小妹,我只是太担心你了,看不到你醒过来,我放心不下。”
沈昭昭抬手抹掉脸上残留的眼泪,现在她的眼眶干涩无比,如同内心一样干涸。
她静静说道,“你放心,他进来的时候我虽然是在睡觉,可是并未脱掉外衣,他没有看到不该看的,我还是清白的,也影响不到你以后的亲事。”
刚才,沈远舟想问她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他奔着宁愿她会死的决心,只为了从她口中听到,她还是清白的。
可真是她的好大哥啊。
沈远舟听到她的解释,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他看着她苍白淡漠的脸,下意识训道,“你也是的,又不是个小孩子了,也不晓得保护好自己,他进来拖你,你难道不能挣扎开吗?”
口气一如小时候,小妹犯了错,他教训她一样,话里是哥哥对妹妹的心疼和埋怨。
小妹从小就是习武的,母亲还在世时,给她找了不少的武术老师,小妹天资聪颖,年纪还小功夫就十分了得,以前,就是两个他,都是打不过小妹的。
沈昭昭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弄,“小侯爷觉得我该如何挣扎?我只是个断了双腿的废人,今日又被您亲手扔出去而重伤了后脑,一个身有残疾,重伤昏迷刚刚醒来的人该如何从一个练过武的男人手中挣扎出来呢?”
她就这样静静地诉说着,声音中没有波澜,似说的只是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
还好身上是疼的,好让她能麻痹一下心里的痛。
沈远舟喉头一紧,心里顿时慌得不像话,只得道,“小妹,你没事就好,这件事都怪霍北战,是他不好,你只是教训了知月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他何至于大动干戈,小妹你放心,我会去为你讨回公道。”
沈昭昭轻轻笑了,什么话也没说。
她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她实在累了,小时候两个人那样无话不说的亲密情感,早就消失了。
她这样的态度,让沈远舟心里更慌,他有些烦躁的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落荒而逃。
他一路逃出小妹的敛梅院,心里的心疼愧疚都变成了埋怨。
小妹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居然在指责他。
那样的阴阳怪气,那样似是而非的指责话语,让他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
他想宣泄,却又找不到出口,他想对着小妹一阵狂吼,让她恢复成从前活泼骄纵的样子,却又舍不得对她发泄。
就这样,他一路愤怒着,离开了侯府,到了京中的练武场。
现在这个时间,霍北战应该和他的将士们在练武场夜训。
沈远舟一脚踢开了练武场的大门,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塔楼上的霍北战。
他一身玄铁战甲,在夜色中依旧威风凛凛,身边还站着两个随身将士。
看到他这副模样,沈远舟满腔的愤怒似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朝着霍北战扬声怒吼,“霍北战,把那个毁了小妹清白的人给我交出来!”
他愤怒嘶吼着,发出这辈子最高亢的声音,他要给小妹讨个公道。
霍北战居然胆敢这样欺辱他沈远舟的妹妹,他绝不会放过,哪怕现在以他的能力还对抗不了霍北战,那他身边那个狗一样的将士,他难道还处置不了吗?
他会把他带回去,带到小妹跟前杀掉。
这样,小妹该会满意了吧。
练武场的众多士兵都听到了他的喊声,纷纷向他侧目看过来,却没有停下手中的训练动作。
霍北战自然也听到了他说的话,双眸骤然寒冷,抬步走下塔楼。
沈远舟看着霍北战带着两个将士走过来,他的目光在那两个将士身上钉死,神情狠厉无比,“说,是你们两个之中的哪一个,擅闯我妹妹的闺阁,毁了她的清白?”
嘭!
他的话音刚落,霍北战便一脚狠狠地踢了过去,将人踢飞了半米远。
沈远舟摔在沙石堆上,哇啦吐出一口鲜血,他被霍北战踹中了心口。
还没等他开口再说什么,霍北战又几步走上去,拎住他的衣领,狠狠一拳砸上来,一下一下砸在沈远舟的脸上。
他的拳法狠厉,声音却冷漠至极,“沈昭昭是我的未婚妻,即便你是她的亲大哥,也别叫我从你嘴里听到一句侮辱她的话。”
等他终于出够了气,沈远舟才如同死狗一样被重新扔到地上。
霍北战冷冷看着他,“再说一遍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沈远舟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是血,他质问霍北战,“你为什么要欺负小妹,你可知,她有多爱慕你?”
小妹有多爱慕他,霍北战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小妹心中,他这个做大哥的,似乎都只能排在霍北战的后面。
今日,霍北战为了一个丫鬟,竟然这样欺辱小妹,小妹该有多难过。
他这个当大哥的,怎么能不给妹妹出气?
“我知道她爱慕我。”霍北战心口有些发软,被风吹得冷硬的指尖也柔软了许多,她以前就喜欢黏着他,他怎会不知少女的心意。
“可是她不该欺负我大嫂。”霍北战声音里带着些无奈。
沈昭昭从前并不是这样恶劣的性子,她面对他时多是讨好和崇拜,还有对他的依恋,可是自从她断了双腿之后,他似乎从她眼里看不到这些了。
她变得偏执,冷漠。
大嫂是她的嫡姐,日后就算沈昭昭和他成亲之时,她也是该给大嫂敬杯茶的。
可是她却敢给大嫂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