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觉得大家说他是活阎王太夸张,现在觉得还是委婉了。
“宋、宋大人,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利用你恐吓刘瑾……”
林绾腿脚发软,死死掐着手心保持冷静,“我愿意给大人赔罪,五千两银子您看够吗?”
宋宴面色冷峻,逼着林绾与他对视,冷声道:“你想贿赂本官?”
“不如先说说你在刘家捡到的那封信。”
林绾惶惶道:“我只是偶然在刘瑾的书房见过那样的信封,其实根本没捡到,那都是我为了和离骗他的……”
宋宴走到她身边突然抬手,一股淡香涌进林绾的鼻腔,她以为他要动手,吓得连连后退却忘了自己本就贴在门边。
“砰”
脑袋撞到门框,痛得她立刻眼冒金星,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站稳。
宋宴冷眼看着她痛得脸色发白,没有丝毫怜惜,脸上带着不屑。
“这般胆小,何必费劲心思和离,不如好好做个侍郎夫人。”
“关你什么事,我乐意和离,我就要和离,利用你是我不对,你若是生气就杀了我!”
林绾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为了一纸和离书累得筋疲力尽,她宁愿在外面饿死也不会回刘家被他们利用,谁都没资格在这件事上对她指指点点。
宋宴骤然逼近,眼中带着杀意:“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倏而瞥见衣领下的坠子眸光一闪,他伸手挑开衣领将黑玉坠子捏在指尖,“这是哪来的?”
林绾被他冒犯的动作吓得颤抖,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我娘留给我的。”
宋宴:“你娘?”
林绾摇摇头,声音带着颤抖,“我娘姓云,闺名云如玥,现在林家那位夫人是我爹的续弦。”
宋宴指尖微颤,原来她是云姨的女儿……
两人离得极近,夏日的衣衫本就单薄,现在还被他凑在领口盯着瞧,林绾抵在门边,眼眶含泪,心中觉得屈辱。
“你看够了吗?”
宋宴一怔,下一瞬他的指尖便落上两滴泪,温热的触感让他心中一软,随即松开手后退一步,语气不再如刚才那样生硬。
“抱歉,因为这是从前一位很熟悉的长辈的旧物,我才多看了一会儿,没有故意冒犯你的意思。”
林绾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发生变化,低头将衣领整理好,低声问他:“你认识我娘?”
宋宴柔声道:“我幼时在云家住过一段时间,当时几乎都是云姨照顾我。”
提起她娘,林绾脸色变得柔和,缓缓道:“我娘已经去世十二年,还以为已经没有人会记得她了。”
“不会的,云姨是个很善良的人。”
宋宴想起她今日刚和离,心情应该不会好,望着她安慰道:“刘瑾不堪托付,刘家更是豺狼窝,你能和离是好事,祝你以后享安宁,常欢喜。”
待林绾抬眸,那人已经消失得不见踪影,想着他临走时的那句话,心里放松了一些,以后她一定会努力让自己享安宁,常欢喜。
床边的窗户开了一半,他应该是从那儿走了,她起身关好窗户终于得以躺下。
与刘家闹了这么久本就疲惫,刚刚又受到惊吓,林绾刚躺下便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屋顶上,宋宴盯着被泪水沾湿的指尖微微出神,幼时他娘身为当家主母,没太多时间照顾他,便将他送去云家书院学习,那时云姨尚未嫁人,去哪都喜欢带着他,那时他娘甚至想过直接把他送给云姨当女婿……
刚才凶巴巴嚷着让他杀了她的模样,倒是与像极了云姨火爆的性子。
云家退出京城多年,她如今无依无靠,他便多护着她一些吧,全当报答云姨的恩情。
……
林绾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里,神清气爽的林绾吃着手中的鸡汤面,春雨将匣子郑重地放在桌上。
她接过后买仔细瞧,直接放在枕边,这里面是六千两银票和一些她娘留下的遗物,还有一张房契。
这是她现在的全部家当。
林绾嫁进刘家不久便发现刘家毫无家底,不出一年便会掏空自己的全部嫁妆。
后来她每个月都会在张氏面前哭穷,虽然张氏不会拿银子补给她,但是好歹会行事收敛些,不像一开始那样铺张浪费。
去年刘瑾与许嫣私下来往是真的彻底伤了她的心,逐渐减少了刘家许多开支。
从决定和离开始,林绾逐渐开始变卖嫁妆,换来的银钱大部分留给自己,只交出去一小部分,不然今日要是真流落街头,她哭都没处哭。
青禾现在想起来早上那一幕还觉得后怕,“还好小姐聪明,提前卖了那些东西藏了银票在身上,不然可真是便宜了刘家那群白眼狼。”
春雨没她那么好脾气,恨恨道:“合该让他们把这两年花用的都吐出来,白白浪费小姐的银子。”
林绾知道这两个丫鬟是心疼自己,安慰道:“好了,那些银钱换我以后的自由,很值了,我们以后过自己的日子,不提晦气的人。”
“嗯嗯,小姐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柳芽刚吃完一个包子,嘴巴塞得鼓鼓的,也跟着点头,“嗯嗯,小姐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春雨被她滑稽的样子逗笑,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吃完了再说话。”
林绾笑着看着她们说话,这院子不大,她们四个人住刚刚好,“柳芽,你跟着她们好好学,我还指望你给我管家呢。”
春雨和青禾一怔,便听林绾继续道:“家里交给柳芽,你们俩得跟着我出去赚银子呢。”
“赚银子?”
两人疑惑地望着林绾,小姐的那些铺子田庄都有人打理,她们怎么才能赚银子?
“上次在喜乐街买下的铺子,我打算用来买胭脂香膏,不过我才刚有这个想法,别的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们。”
林绾打了个哈欠,刚刚还很精神,吃了碗面后倒是觉得眼皮发沉,“我去睡会儿,你们各自去忙吧。”
打发她们下去休息,林绾抱着被子立刻睡着了,外面的三个小丫鬟轻手轻脚地干活,生怕吵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