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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谁在茅厕堵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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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喧闹的大堂,几人来到二楼一处名为“听雨轩”的雅间。

    房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窗外便是潺潺流水的小桥,屋内字画古玩点缀其间,桌上早已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山珍海味,水陆俱陈,香气扑鼻。

    “大人,师爷,请上座!”赵镇南热情地招呼着。

    徐巍也不推辞,在主位坐下,王德发则紧挨着他坐了。

    赵镇南亲自为徐巍斟满一杯琥珀色的美酒,双手奉上:“大人,这是小人特意寻来的陈年花雕,您尝尝!”

    徐巍端起酒杯,轻轻嗅了嗅,酒香醇厚,确实是好酒。

    他浅酌一口,赞道:“嗯,不错。”

    “大人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赵镇南见徐巍满意,脸上的笑容更盛,“大人您刚上任没几日,县城里就风气一新!特别是这个‘永明风云榜’,真是高瞻远瞩啊!”

    “此举不仅能彰显我永明风采,更能激励人心,实在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永明县能有您这样的父母官,是百姓的福气,也是我们商人的福气啊!”

    王德发在一旁帮腔:“那是自然!咱们大人可是文曲星下凡,这点子,一般人哪想得出来!”

    徐巍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赵老板过誉了,本官也只是想为永明县做点实事罢了。”

    “大人谦虚了!”赵镇南连忙压低了声音道,“早前送去的那五十两‘赞助费’,只是小人的一点心意,希望能为‘风云榜’添砖加瓦!若是后续还有需要,大人尽管开口,小人绝无二话!”

    这话说得极其露骨,几乎是明示要用钱买榜了。

    王德发听得眉开眼笑,不停地给徐巍使眼色,示意他“把握机会”。

    徐巍端着酒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目光扫过赵镇南那张略显油腻的脸。

    “赵老板有心了。”徐巍放下酒杯,语气平缓,“风云榜评选,旨在公正。不过嘛,赵老板如此支持县衙事务,本官自然是记在心里的。”

    这话模棱两可,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却给了赵镇南无限的遐想空间。

    赵镇南果然大喜过望,以为徐巍已经默许,连忙又敬了一杯酒:“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提携!小人先干为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镇南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向徐巍展示起了自己的永明县的人脉。

    从赵镇南的描述里,徐巍进一步了解了“永明四大堂”。

    不难听出,赵镇南对沈家刘家颇有微词——毕竟他也是靠不正当的手段抢了沈家的市场份额,刘家与沈家强强联姻,而桑园种植又离不开刘家的灌溉,赵镇南这暴发户,估计没少与那两家有龃龉。

    至于“万松堂”叶氏,他们是做民间借贷的,发行的“茧票”也与赵镇南的产业息息相关。

    而这最为神秘的“竹雨堂”林氏,不仅县志上记载的少,连旁人——哪怕是赵镇南这样的地头蛇,也觉得他们十分神秘。他只知道林氏一族世代控制山区竹林采伐权,祖传的手艺也与其他三家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极少现身。

    赵镇南喝的面红耳赤,已开始与徐巍称兄道弟:“景行老弟,你听哥一句话,你就干!干他丫的!你哥我在背后给你撑腰!让沈家那个老东西看看!谁他娘才是永明的天!我告诉你,我早就看出来了,老弟你不是一般人!这永明县,在你手上,能翻天!”

    徐巍端着酒杯,听着赵镇南酒后越来越放肆的话语,只觉得一阵阵的腻烦和尴尬。

    他并不擅长应付这种纯粹靠酒精和利益堆砌起来的场面,更别提对方言语间那种赤裸裸的、将官场视为买卖的铜臭味。

    虽然脸上还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带着官威的笑容,但徐巍内心早已不耐。

    他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偶尔举杯示意,说些不咸不淡的场面话,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过于疏离。

    王德发倒是如鱼得水,在一旁敲边鼓,与赵镇南你来我往,气氛烘托得十分热烈,更显得徐巍有些格格不入。

    “景行老弟,你放心!这永明县,以后哥挺你!”赵镇南喝得舌头都有些大了,重重拍着胸脯。

    徐巍嘴角扯了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赵老板言重了。”

    这边喝得正吆五喝六,隔壁厢房内,沈瞿端坐着,面前的酒菜基本未动,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赵镇南那得意忘形、夹杂着吹捧县令的喧哗声,断断续续地穿过并不算太厚的墙壁,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跳梁小丑,得意忘形!”沈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冰冷。

    坐在他对面的沈仲才,也是一脸忧虑:“爹,这徐县令……似乎和赵镇南走得很近,这‘风云榜’,怕是……”

    沈瞿眼神锐利地扫了儿子一眼:“怕什么?一个刚上任的毛头小子,一个暴发户,能掀起多大风浪?”

    话虽如此,沈瞿心中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赵镇南的嚣张固然可气,但更让他警惕的,是这位新县令徐巍。

    此人行事看似荒唐,搞出这么个敛财的“风云榜”,吃相难看,但偏偏又直击人心弱点,引得满城风雨,连他沈家都被迫卷入其中。

    这让沈瞿感到不安。

    还记得徐巍刚来永明上任时,大家对他的判断都是如上一任县令一样,是个迂腐不懂变通的书呆子,可如今再看,莫非当初那副模样是为了扮猪吃虎?

    这个徐巍,究竟是真的贪婪愚蠢,还是……另有图谋?

    敲门声响起。

    沈瞿说:“进来。”

    门外的小厮推门而入,在沈瞿耳边说了些什么,沈瞿点点头,看向儿子:“走,我们去会会这个徐县令。”

    酒意上涌,徐巍想透透气,便借口更衣,起身暂时离开了雅间。

    天香楼的茅厕设在后院角落,还算干净。

    徐巍走到一处无人隔间,掀起衣摆准备放水。

    忽然,旁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徐大人,好雅兴啊。”

    徐巍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尿到衣摆上。

    不是,谁在茅厕堵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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