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汉王府。
王爷醒了!春杏惊喜的叫声让我猛地从罗汉榻上坐起。朱高煦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宣纸,却紧紧握住我的手:莲儿,姚广孝那老贼
碗沿在掌心微微发烫,我稳住声音:王爷放心,傅添锡已招供,是姚广孝勾结倭寇,买通下人下毒。
他手腕突地收紧,骨节硌得我生疼:若真如那秃驴所言,朱詹基才是天命所归
我猛地倾身打断他,药盏抵在他唇边:王爷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战功赫赫,监国期间百姓颂德。姚广孝的疯话,陛下怎会信?
窗外的玉兰花瓣打着旋儿落在案几上,雪花沿着雕花窗棂飘落而下。他忽地揽我入怀,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可那双往日灼灼的眸子此刻却深如潭水,仿佛藏着无数未启的匣子。
三日后鸡鸣寺血案传遍金陵,锦衣卫从姚广孝禅院中搜出六箱密信,竟有建文帝旧臣的往来证据。
我命张軏全权处理,亲自照料朱高煦。他每日倚在榻上,用病弱之躯处理政务,笔锋却比从前凌厉三分。
王妃,傅添锡已招供,姚广孝收买他下毒,又在城外私囤火器。赵雷躬身禀报时,我正用银簪挑开信蜡。
朱高煦闻言忽然轻笑:这老秃驴倒是舍得下血本,可惜棋差一着。
他如今总爱说些意味不明的话,处理政务时更是滴水不漏。以往他冲动易怒,此刻却能将户部贪腐案抽丝剥茧,连张軏都惊叹:王爷近日愈发像陛下的做派了。
乾清宫暖阁里,朱棣将密信摔在案上:老二怎么突然想起就番了?朕记得他从前嫌云南太远,经历生死想开了?还是在跟朕反退为进?
我跪在青砖上,额角贴着冰凉的纹路:王爷醒来后总说金陵勾心斗角他累了,想清静几年。
清静?朱棣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云南苗患未平,他倒是会挑地方!朕记得他五年前要他去云南时,可不是这般说辞。如今倒主动请缨,莫不是真如姚广孝所言,他瞧出了什么?
我垂首不语,余光瞥见朱棣摩挲着御案上的玉玺。忽然想起朱高煦昨夜握着我手说的那些话:莲儿,若我真是天命所归,该当如何?
当时我佯装睡熟,可指尖分明触到他剧烈的心跳。
此次北伐鞑靼,朕要锦衣卫斥候。张軏身为指挥使,理当前往。我脊背僵直,指甲掐进掌心:父皇,张指挥使乃锦衣卫张軏乃锦衣卫指挥使,怎可亲带斥候……
朱棣斜睨着我,张軏是你汉王的心腹,怕朕信不过?还是…张軏有不臣之心……
我猛然抬头,朱棣的眼中满是审视:不如,让朕的好儿媳代劳?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我忽然想起朱高煦那夜的话:莲儿,若有一日,锦衣卫需要你此刻他竟将这话应验。
臣媳愿往!我重重叩首,听见朱棣的笑声在头顶炸开:好!不愧是朕看中的儿媳。
回汉王府的路上,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清晰。我攥着帕子,掌心被指甲掐出血痕。朱高煦正在书房等我,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窗纸上,颀长如松。
莲儿。他转身时,案几上的密信散落一地,父皇让你带锦衣卫暗卫做斥候?
我点头,他忽然轻笑:好,好得很。
王爷我欲言又止,他却在此时握住我的手:此次北伐,你只需记住,鞑靼可汗帐中,有我要的东西。
我望着他眼底的寒芒,心中不知该喜还是忧。
朝中再度哗然,朱高煦竟主动向朱棣请缨前往云南就藩。朱棣驳回了他的奏折,命其继续监国,并将五城兵马司的调度权授予朱高煦,赐以圣令金牌。
朱高煦手中握有锦衣卫、五城兵马司以及那块“如朕亲临”的金牌,一时间朝中议论纷纷,不少官员开始倾向于汉王党,流言四起,称陛下有更换储君之意。
北伐那日,朱高煦亲自送我到城门外。他替我整好披风,忽在我耳边低语:莲儿,若此行有变,莫忘了我给你的锦囊。掌心忽然被塞入冰冷之物,我低头望去,正是他常戴的玉扳指。
我裹紧狐裘踏上雁门关的城楼时,北风正卷起漫天雪粒。朱棣的旌旗在城头猎猎作响,五十万铁甲如黑云压城,马蹄声震得关隘的夯土都在颤动。
青灰色的雁门关城楼在朝阳下泛着冷光,我攥着缰绳的手已被冻得通红。朱高煦塞给我的玉扳指还冰凉地硌在掌心,硌得指节生疼。
远处中军帐前,朱棣正将绣着金龙的帅旗授予刘江,那面旗帜在朔风中猎猎作响,仿佛能听见刀戈相击的嘶鸣。
张指挥使既不能亲往,汉王妃替朕解了燃眉之急了。朱棣昨日的话还萦绕在耳畔。
此刻我望着校场上整装待发的三千锦衣卫暗卫,铠甲上的铁片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这些精挑细选的精锐,此刻都成了拴在我脖颈上的绳索。
末将刘江,奉命协同王妃探查敌情。游击将军刘江抱拳行礼时,浓眉下的眼睛满是不屑。
我故作镇定地回礼,袖中攥着朱高煦绘制的地图,指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