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这么说?”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易子川,颇有几分诧异的看向秦苍。
秦苍点了点头:“不错,属下亲耳听到的。”
“没有人会一直穷,也没有人会一直富有!”易子川一边穿鞋一边嘟囔,“这小丫头片子倒是蛮有见解的!算是个不多的明白人了!”
易子川是前脚刚刚躺到床上,被窝都还没有暖和,秦苍就来敲门,说是贺兰辞送了拜帖要来见他。
原本他是想着直接在府邸里见一面就罢了,可是突然摸到了自己随手放在枕头边上的玉牌,便又转换了心思,决定去一趟兰香楼,也好看一看现在颇有名气的酒楼,免得什么时候得了空和年轻人坐在一起,显得自己老气横秋。
只是没想到,他不过就是让秦苍去订了一个包间,竟然能够听到夏简兮说的这番话。
“没想到夏小姐年纪轻轻的,不仅有一间这么大的酒楼,还做得风生水起的!”秦苍也有些感慨,“不像王爷,手底下的那些产业,萧条的厉害,要不是那些老掌柜苦苦支撑着,只怕早就亏的入不敷出了!”
刚刚穿好鞋子的易子川,有些无奈的看向秦苍:“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秦苍撇嘴:“属下不提,拿到那些铺子就能挣钱了?怪不得太妃娘娘总是着急想让王爷你娶妻,多半是怕你早晚把那些铺子给干黄了!”
易子川难得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然后准备出门。
“王爷现在就要去吗?”秦苍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既然那些铺子都要干黄了,我还不得赶紧去搞点银子回来!”易子川拢了拢衣袖,随后抬头挺胸的往外走。
易子川出行向来不喜欢马车,相比坐在车里面他向来更喜欢骑马,毕竟他更喜欢方向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兰香楼在整个城东最繁华的街道中,红色的招牌非常地显眼,远远地就能瞧见。
“那就是兰香楼了,属下已经订了包间,等会儿咱们直接上去就好了!”秦苍骑着马跟了上来,“还好王爷有先见之明,让我先来定位置,我来的时候这里几乎已经坐满了!”
“看着的确很热闹!”易子川看着人来人往的铺面,不免有些好奇,“这里的东家真的是夏简兮?”
“属下出来以后还专门去打听过,兰香楼的东家的确姓夏。”秦苍低声说道,“这个兰香楼,生意好得出奇,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听说每月交上去的税收就是其他铺子的好几倍!”
“这小丫头片子还挺能做生意的,怪不得他祖父能是一方首富呢!”易子川挑眉,“这玩意儿多半也是遗传的!”
“属下记得先前那些铺子在太妃娘娘手里的时候,也挺挣钱的!”秦苍不紧不慢地来了这么一句,“就是不知道王爷随了谁!”
易子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秦苍懂事的闭上嘴,没有再继续戳易子川的痛处。
易子川到兰香楼的时候,贺兰辞早早地在那里等了,他一瞧见易子川,便赶紧从马车下来:“王爷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王爷今日不打算过来了呢!”
“我既然答应了你会来,自然会来!”易子川淡淡地看了一眼贺兰辞,“小侯爷专程来送拜帖,本王若是不肯见,岂不是太伤你的心了!”
贺兰辞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愣了原地半天,才颇有几分尴尬地笑了笑:“是是是,王爷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必然言出必行!”
“我派人提前定了位置,我们直接上去就是!”易子川没再去看贺兰辞,只是回头对着秦苍说道,“带我们上去吧!”
“是!”
易子川他们得包间正正好好就在夏简兮的隔壁,如果说不是刻意安排的,那实在是有些太虚假了。
夏简兮早就猜到贺兰辞今日一定会约易子川见面,她送易子川那块玉牌,也是故意的,虽然易子川这个人经常不按常理出牌,但是他既然来了,对夏简兮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包间的隔音做的非常好,即便是两隔壁,夏简兮也不可能听到隔壁包间传来的声音,瑶姿有些看不明白:“夏小姐明明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听不到隔壁的声音,那又为什么要引王爷来这里呢?”
夏简兮难得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吃着面前的糕点。
瑶姿还想要在问,却被听晚用一块糕点堵住了嘴巴:“真是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贺兰辞跟着易子川进了包间以后,第一时间让身边的兰亭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人窃听以后,才陪笑道:“兰辞只是担心会有人惊扰了王爷!”
“我倒是不怕受什么惊扰,毕竟我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易子川看了面前的贺兰辞一眼,最后有些讥讽地说道,“小侯爷倒是沉得住气,永昌侯被抓走两天了,你才想起来要来见我!”
贺兰辞在易子川面前坐下,面上满是羞愧:“兰辞也是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几日祖母一直以泪洗面,昨天夜里更是哭得昏了过去,我实在脱不了身,这才一直没来见王爷!”
“你那位祖母是有些年纪了,只是没想到摊上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闹出这样的一种事情来,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整个汴京的笑话!”易子川想起光着屁股的永昌侯,便忍不住笑了一声。
易子川的笑声听在贺兰辞的耳朵里,格外地刺耳,可偏偏面前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纵然他心中气愤,但面上还是只得赔笑:“父亲忠贞的一辈子,怎么也想不到上了年纪以后会被人坑骗成这副模样,还偷偷地瞒着家里人给赌场投了银子!”
贺兰辞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赌场的东家变成了旁人。
易子川抬头看了一眼贺兰辞,也没有戳穿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是投的钱还是做的东家,小侯爷说的不算,本王说的也不算,证据说了才算!”
贺兰辞脸上的笑容僵持了一瞬,但是很快,他便继续说道:“证据是可以作假的,我父亲他那么胆小的一个人,哪里敢做什么东家呀,王爷可千万不要被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给骗了!”
“骗不骗的我心中自有分辨,只是这东西是真是假就得看你有没有诚意了?”易子川实在没那个耐心跟他虚与委蛇,干脆自己挑破这层窗户纸。
贺兰辞见易子川松了口,便松开了一只紧紧攥着的手:“家中一直都是父亲做主,官场上的事情我更是不清楚,还请王爷给个明示。”
“旁的不说,账簿里头总共有几条人命,想必也不需要我一一同小侯爷你说明了吧,这其中还牵扯到强迫良家妇女,还是母女,这样的丑闻若是捅到陛下面前,侯府的爵位还能不能保住,都是二说!”易子川看着贺兰辞笑了笑,“不知道,小侯爷出得起多少呢?”
贺兰辞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黑,许久以后,他才开口道:“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所以私底下也打听过,按照行规向来都是一百两换一条人命,只是这大理寺,由王爷直接向陛下汇报,就不知道这行规做不做数了!”
“一百两啊……”易子川摸着下巴思考,良久以后才抬眼看向贺兰辞,“你也说了,我们是大理寺,与旁人不同,不过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就给你打个折吧,一个人头100两……黄金!”
“一百两黄金!”贺兰辞猛地站了起来。
“太便宜了?”易子川挑眉,“账簿里的人命一共九条,再加上一对母女,合计十二个人头,不多不少一千二百两黄金,这还是本王看在你是晚辈的份上便宜算了的!”
贺兰辞的角色顿时铁青的难看,他藏在袖口里的手紧紧的握紧:“一千二百两黄金,就算是横幅也不可能在短时间拿得出来这么多,王爷能不能通融通融?”
“不行!”易子川双手抱臂靠坐在椅子上,“大理寺可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地方,不过小侯爷若是出不起这个价钱也无妨,等过几日我便把奏折递到陛下面前,到时候永昌侯是死是活就看陛下的意思!”
世人都知道当今陛下年轻气盛,疾恶如仇,若是将这本子递到了陛下面前,永昌侯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这侯爵之位也不一定能继续保下来。
贺兰辞盯着易子川看了很久,最后他还是低下了头:“一千二百两的黄金我没有那么快能凑齐,恳请可以可以多通融几日!”
“给你三天时间,过时不候!”易子川似笑非笑地看着贺兰辞。
“好,就三天!”贺兰辞咬着牙应下来。
正巧小厮端的菜推门而入,易子川率先闻到了烤鸭的香气,突然便觉得有些饿了:“既然如此,那你也就不用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去忙吧!三天后的这个时辰,若是你还没有准备好银子,可就不怪本王不给你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