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劳烦邵同志。”
海东青只觉得嘴里发苦,可当着外人的面儿他也不好直接跟邵野闹掰。
就算他说了昨晚上邵野骚扰姜岁的事儿,只怕到最后影响的也是姜岁的名声。
他是讨厌邵野是不假,可却不想伤害到姜岁分毫。
“哎,客气了不是?海东青同志这是拿我当外人呢。”
邵野面容凌厉,说出的话也不容丝毫拒绝,他主动伸手要跟海东青握手。
“不敢。”
海东青也伸手。
两个男人看似和善友好地握手。
实则双方手臂肌肉绷紧,互相较这劲儿,眼底是旁人看不透的刀光剑影。
旁边的大队长赵敏凤则在心里感动不已:好一副军民一家亲的友好场面啊!
另一边。
姜岁回到自家蒙古包。
一进门就看到难得安静下来的阿丽娅,正趴在床上玩着海东青给她雕刻的小马木雕。
斯琴则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看书。
看的书是姜岁托徐梦从书店里买的儿童故事书。
在学习这方面,斯琴似乎格外有天赋,她也只是闲暇时间教过斯琴一些常用字,可斯琴似乎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竟然都记住了!
四岁大的她就已经能自己无障碍阅读故事书了。
“阿妈,你回来了!”
见到姜岁进屋,阿丽娅连忙兴奋地迎了上来。
姜岁除了戳阿丽娅的小脸蛋,笑眯眯道:“阿丽娅,赶紧跟妹妹一起收拾东西,阿妈要带你们去县城住一段时间。”
“什么?阿妈你要跟阿爸离婚了吗?”
阿丽娅顿时举手道:“那我要跟阿爸,阿爸会带我骑马打狼。”
姜岁磨了磨后槽牙,照着阿丽娅的小脑袋敲下一记爱的脑瓜崩,“你个小鬼头说什么胡话呢!我是要去县城学习,大队长破例才答应我带你们一起去。”
“原来是去县城玩啊?那太好了!”
阿丽娅兴奋地开始收拾起了心爱的玩具,直到将自己的小皮包塞得鼓鼓囊囊才停手。
斯琴则放下故事书,抬眼看向姜岁,眼底深处有着超越年龄的担忧,“阿妈,那我们走了,阿爸怎么办?”
姜岁揉了揉斯琴毛茸茸的小脑袋,“又不是不回来了,阿妈就在县城学习一个月,到时候学完了就带你们回来跟阿爸团聚了。”
“这样啊……”斯琴暗暗松了口气。
她也说不出自己究竟因为什么而担忧。
可是,从昨天邵叔叔上门时阿妈的反应来看,阿妈和邵叔叔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让斯琴忍不住联想到,从小到大那些说她和姐姐不是阿爸亲生的风言风语,隐隐有一个大胆的念头要浮出水面。
她很担心阿妈就这么带着她和姐姐一去不回了。
现在的阿爸很好,她不想让阿妈和阿爸分开。
“阿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斯琴从口袋里取出一卷钱来,递给姜岁,“这是路费。”
五张大团结!
66年才开始发行的,现在还崭新着呢!
姜岁接过确认都是真钱后,一脸吃惊道:“斯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斯琴摇摇头,“阿妈你收着就行,反正钱不是捡来的也不是我偷的。”
那还能是有人主动给的不成?
似乎看出姜岁的疑问,斯琴点头轻笑道:“嗯,是阿奶给的。”
姜岁惊呆得不行,甚至觉得钱有些烫手。
自打她嫁过来,婆婆高佩兰就讨厌她讨厌得不行,连好脸都没给过她一个,会这么大方地给她钱?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
可之后不论她如何追问,斯琴都不愿意再继续说了。
姜岁便也识趣地没再问下去,而是将钱收了起来,既然是斯琴弄到的钱,那等到了县城给斯琴买点儿故事书算了。
收拾完东西。
姜岁一手拉着一个小朋友,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裹出门。
因为县城管吃管住,倒不用带太多东西,姜岁只带了她跟孩子的一些换洗衣物就出发赶往聚集地。
聚集地在大队部门口。
邵野倚靠着吉普车而站,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夹着香烟,正在眺望着远处,烟雾迷蒙了他的神色,恍惚间竟像是一个蔑视众生的神。
在看到视线内逐渐出现了熟悉的一大两小身影后,邵野将刚点燃不久的香烟扔到地面,鞋头捻动几下掐灭了烟。
一旁的海东青也看到姜岁带着孩子来了,他赶紧上前贴心地把姜岁背上的包袱取下,自己拿在手里。
“哎?海东青你怎么在这儿,你今天不上工了?”
“嗯,”海东青的嗓音略显沉闷,似乎情绪不太高涨,但又硬撑着不想让姜岁担心,“我今天请假了,送完你再去忙。”
等送完姜岁离开,他也该把家分了。
既然无法跟着姜岁一起去县城,那他就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等到时候姜岁回来可以给她跟孩子一个更加清净的环境。
“阿爸,我们跟阿妈不在的时候你可要记得想我们呀!”阿丽娅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跟海东青撒娇卖萌的机会。
“阿爸忘记谁也不可能忘记你们,你们是对我最重要的人。”海东青屈指刮了下阿丽娅的小鼻子,宠溺笑道。
姜岁唇角含笑,看着父女间的有爱互动。
来到这儿后,她的视线根本没往某个靠着车门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某人身上瞥一眼。
被从头漠视到尾的邵野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很像隐形人吗?
好歹也是老熟人,姜岁故意无视他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没过一会儿,高娃和孙晓琪也回来了。
孙晓琪是先来的,她只拎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皮箱子,看样子,她在下乡前家境还不错。
高娃最后赶到,她手里拎着两个包裹,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裹,比姜岁这个带俩孩子的人行李都多。
赵敏凤瞠目结舌地看向高娃,“县城什么都有,你带这么多行李干什么?”
高娃挺起胸脯,“我不管,这些东西我都得带过去!”
她回家后跟高佩兰说起自己选上去县城学习的事,高佩兰顿时高兴得不行,赶紧给她收拾起了东西。
给她带了好些零嘴,都快把家给搬空了。
接着,又是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
让她务必在县城学习的时候,挑个地位高有前途的干部,拿下对方就能当官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