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大概是他的攀比心作祟,看着身为同龄人的姜岁都结婚有孩子了,他也不想落于人后。
事实上他没有未婚妻,但跟姜露露之间的关系有一点复杂。
五年前,姜露露推门走进牛圈,说昨晚和他发生关系的女人就是她。
他本是不信的。
可几个月后他突然收到姜露露从红旗公社寄来的信,信里说她怀孕了,孩子是他的。
那时候他刚入伍不久,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完全没有时间理会姜露露,之后等他好不容易闲下来时,姜露露竟然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来城区找他了!
一开始,邵野并不认为那是他的孩子,只把姜露露一家人给接到了城里住,顺带着给姜露露安排了文工团的工作,想着这样也够补偿姜露露的了。
可随着男孩越长越大,邵野原本坚信孩子不是自己的信念,也不由产生了动摇。
无他。
实在是男孩长得太像他了,和他小时候活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如果这不是他的孩子,那姜露露是从哪儿偷了个长得这么像他的孩子?
邵野心情复杂。
后来,他敌不过姑妈的狂轰滥炸,也只能认下了这个孩子。
至于他和姜露露的婚事?
不可能!他是绝对不会娶姜家女儿的。
鸦睫垂下,遮住灰蓝色的眸中闪过的一抹寒光,死都不娶!
“你和姜露露……尊重祝福。”
闻言,姜岁眼睛睁大,良久才吐出一句祝福。
果然重来一世,这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很近。
只是,上辈子邵野只是姜露露的后台,没牵扯到那方面啊,不然姜露露脑子抽了放着有前途的邵野不要,硬来跟她抢个穷知青?
说来倒也奇怪,这辈子虽然姜露露还是跟他们家一起下放到了红旗公社,但姜露露在红旗公社待了还没一年时间就举家搬去省城了。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姜岁本能觉得哪里不太对,就算变故都是因为她蝴蝶翅膀煽动的原因,可这煽动得也太过分了吧?
她真的怀疑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哼!”
明明姜岁都相信他的话了,还祝福他了,邵野心头却莫名升起几分火气,深邃的眼眸里蕴满冰霜。
总觉得姜岁这话是在嘲讽他。
“原来姜同志你和我们首长还是亲戚啊!真巧啊!”小周乐得直拍手。
阿丽娅这个缺心眼的也跟着傻乐,“太好了!那往后我可以经常见到漂亮叔叔了!”
“……”
姜岁和邵野相顾无言,气氛几乎要降到冰点。
斯琴看看自己阿妈,又看看今天救了她们的叔叔,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小小的她苦恼地皱紧了眉头。
好在,尴尬的时间总会过去。
海东青去而复返。
天色不早了,他一个人搭建蒙古包太慢,便找了几个相熟的青年来帮忙,很快就支起来了一个新的蒙古包,就在他们所在蒙古包的十几米外。
回来的时候,他还顺带着找大队长借了一些腊肉和同样珍贵的蔬菜,总算能把晚饭弄得丰盛一些。
哪能请恩人吃饭糊弄呢?
先带邵野和小周去隔壁蒙古包安置下来,海东青回来后就跟姜岁一起忙活,两人很快就做好了晚饭。
把邵野两人又请过来。
饭桌上,海东青不忘给姜岁夹了块肉,“岁岁,你这么瘦,多吃点肉。”
“……好,你也吃。”
姜岁微微低头,有些不太好意思。
因为前世一直生病的缘故她瘦得很过分,而这一世她没病没灾,又有海东青的照顾,她比起前世要胖一些,是那种略显丰腴的体型,不算胖但也谈不上瘦,总之身体很健康。
就算这样,平时有什么好吃的,海东青还是先紧着她吃。
“阿爸我抗议!我也爱吃肉,你咋不给我夹?”阿丽娅在一旁不甘寂寞道。
斯琴指了指阿丽娅碗里已经摞到冒尖的肉,“先把你碗里的肉吃干净再抗议。”
“哼!坏妹妹。”阿丽娅抱着饭碗,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
盘腿坐在对面的小周,忍不住感慨道:“海东青同志、姜同志你们一家人感情真好,真羡慕你们。”
“……”
闻言,邵野莫名觉得心里不爽,睫毛下垂的暗影遮住眼中险些流露出来的寒芒。
凭什么?
凭什么当初害他害得那么惨的姜家人,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过着顺遂幸福的日子?
午夜梦回,他们难道就不会觉得亏心吗!
喉间翻涌的甜腥令他觉得几欲作呕,邵野不想再逗留一秒钟,他猛地撂下碗筷起身,“我吃饱了。”
说完,径直出门,去了海东青为他搭建好的蒙古包。
“呵呵,”小周吃得满嘴油光,嘴里嚼着肉还不忘打圆场道:“你们别多想,我们领导他就是胃口小,来,继续吃。”
吃完晚饭,几人回到各自的蒙古包内。
大概是白天的经历太过惊心动魄,以至于吃饭晚饭洗漱完,阿丽娅和斯琴就抵抗不了睡意沉沉睡去。
姜岁和海东青倒是迟迟没有睡意。
两人并肩躺在一张床上,一轻一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十分相称。
陡然间,男人粗糙炙热的大手猛地握住了姜岁的小手。
姜岁手指下意识轻抽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用力,任由事态发展。
之后,一切水到渠成。
汗液仿佛为男人沟壑纵横的肌肉镀上了一层光泽,雄性的荷尔蒙气息熏得人头晕眼花。
姜岁紧咬牙关,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忍到眼角溢出两滴晶莹的泪珠,却还是执拗地不肯开口。
紧要关头,海东青迎上女人的视线,以往清浅的琥珀色眸子此刻竟满含绝望,像是一阵风就会令她消失。
满腔的欲念在此刻瞬间烟消云散。
海东青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慌,像是他如果继续下去,眼前鲜活的人儿就会不复存在。
“岁岁……对不起,吓到你了。”
男人倏地停住动作,额头抵着姜岁的额头,浑厚磁性的嗓音满是缠绵之意。
大概潜意识害怕失去姜岁,以至于他明知道不远处就是陌生男人的帐篷,他却像是要证明什么一样做这种事。
他放纵了自己的卑劣,以至于险些伤害到自己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