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门在外,葵水巾可是成年女人最害怕缺少的东西。
在路上时,李韵玉来过一次葵水。
可押解王府一家的汪公公,根本不管李韵玉的死活。
不得已,平昌王妃只得将衬裙撕成了一条条,给李韵玉垫在下面。
如今再来的话,她们可没有衬裙撕了,再撕只能撕外袍了,那她们穿什么御寒?
姐妹仨又接着往前走,走到离山洞有些距离时,李暖玉又听到了野鸡的叫声。
不过这次她运气差一些,没逮到野鸡,但也没有空手。
她捡了一窝野鸡蛋,加上白天捡的,已经有二十三个了。
李暖玉小心翼翼地捡在袖子里装着。
李琼玉吸着口水,“暖玉,好多野鸡蛋啊,可惜没有肉沫,不能做芙蓉肉羹。”
李暖玉也想吃芙蓉蛋羹,但这会儿哪有条件呢?“那就煮着吃吧。”
姐妹三人回到了山洞前。
李暖玉将袍子里装的草药和野鸡蛋,一股脑儿放在灶边的地上,“娘,看我们捡回了什么?”
平昌王妃眨着眼,“鸡蛋?”
“是野鸡蛋,咱们没有炒锅,一会儿煮着吃吧,让哥哥们和父亲多吃些。”李暖玉说。
李景明回过头来,摆手说,“暖玉,大哥不爱吃鸡蛋,你们姐妹三人和娘吃吧。”
“鸡蛋是小孩子吃的,三哥可是大人!”三公子李景晨走过来,拍了拍还没长全个子的李暖玉,鄙夷地扯唇,“瞧瞧你三寸丁的个子,你得多吃。”
“我最讨厌煮蛋,别给我吃。”二公子一脸嫌弃,头也不回地摆手。
李暖玉忍着笑,他们哪里是不爱吃?
是让着妹妹们吧?
改天她们去赶集卖了草药,买些肉回来再给哥哥们换口味吧。
-
如今田地的开荒有了工具和牛儿,盖房子的人手也够,李家的人,每天按部就班的各司其职。
平昌王妃做家务,平昌王带着三个儿子开荒盖房子。
李暖玉带着两个姐姐挖草药。
到这月底时,三姐妹挖的草药,堆满了山洞前的空地。
可以找个时间,去赶集卖掉了。
不过,李暖玉不知道怎么赶集,也不清楚草药的行情,她决定到村里找人问一问。
这天下午,李暖玉骑马来到了田家。
田家跟亲家陈爱闹翻后,田春兰一直住在娘家养伤。
李暖玉每隔上两天,会去田家看田春兰的伤情。
到了田家门口,李暖玉将马儿系在院门旁的树上,走进了院里。
“田春兰?”
田老太听到她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笑着打招呼,“是李三姑娘啊?春兰在她屋里呢。”又往东侧屋看了眼,朝李暖玉紧走了两步,小声说,“李三姑娘来得正好,你安慰安慰春兰吧。”
李暖玉睁大双眼,“春兰怎么啦?”
田老太叹了口气,“不知道哇,她不爱讲话,总将心事藏在肚里,一问三不知,四问不吭声,说话重了她就哭,这几天,把她娘气得几乎要打她了。”
李暖玉皱了皱眉,“我瞧瞧她去。”
李暖玉进了田春兰的屋子。
她看到,田春兰正用一只胳膊在纺线。
“春兰?我来看看你的胳膊。”
田春兰抬头,看到李暖玉来了,忙起身来,“李三姑娘。”
“你怎么又在做事了?你得多休息。”
“我只有一只胳膊,伤的胳膊没动呢。”田春兰微微一笑。
李暖玉走过来,扶着田春兰坐下,来检察她的胳膊,“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可以拆夹板了。”
田春兰长长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胳膊好了,就可以去出门做事了,还可以去赶集。对了,春兰,村里人都是怎么赶集的?我家想去卖草药,不知行情如何。”
“每月初一十五大赶集,其他逢五日小赶集。过年,端午,中秋,也是大赶集。赶集得天不亮就出发,要走十来里路。去迟了集市上的摊位都收了。”田春兰说。
“初一大赶集……后天就是初一了,到那天你正好可以拆夹板。”李暖玉望着田春兰的脸,“春兰,怎么说到赶集,你不高兴了?你不喜欢赶集?”
“不是……”
“那是什么?”
“我……”田春兰看了眼李暖玉,又低下头去,左手绞着衣角,“我爹让我和陈家大郎和离了,但我娘又嫌弃我是吃闲饭的一直呆家里……”
“你不是在纺线吗?怎么就成吃闲饭了?”李暖玉睁大双眼。
“你不懂……”田春兰的头低得更下了,“我爹娘没生儿子,我是长女,但……唉……”
李暖玉看着她的脸,明白了她的处境。
在农耕社会,女子因为体力不及男子,会被视为废物。
田春兰没有念过学堂,跟她讲大道理,起不到效果,最好的心理调节是,让她自己感受。
“对了,春兰,我们家人都不认识集市的路,那天你没有空?我想请你带我们去赶集,三月初一早上,我们赶马车来约你。”她没有撒谎,她确实不认路。
也一点不了解当地的赶集情况,急需一个人带路。
田春兰点了点头,“好。”
和田春兰约了个具体的时间,李暖玉离开了田家。
-
很快,就到了三月初一。
这天天朦朦亮时,李暖玉就起了床,喊醒了李韵玉和李琼玉。
三个女儿出远门赶集,全家都不放心,让李景明跟着去护送。
“早去早回。”平昌王叮嘱说。
李景明却不放平昌王,“爹,你们犁地时,按着我教的法子做,才会省时省力。”
平昌王无语,他只是不喜欢种地,觉得种田有损他的王爷身份,但他不笨,瞧了一会儿就掌握了窍门。
“啰嗦,爹早就会了。”平昌王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
平昌王妃则叮嘱李暖玉她们,要买些什么回来。
手头的钱虽然要留着盖房子,但也不能太将日子过得紧巴。
吃的粮食和日用品,还是要买的。
三姐妹默记在心,“晓得了,娘。”
李景明牵着马儿下了山,套上马车,赶车带着姐妹三人先到了田家接田春兰。
昨天傍晚时,李暖玉已经将田春兰胳膊上的绷带去除了。
恢复健康的田春兰,气色也好了不少,背着一个竹篓子,朝李暖玉她们打招呼。
“我去卖纱线。”
李暖玉开了车门,让田春兰上了车。
少言寡语的田春兰,遇到话多的李韵玉李琼玉,脸上很快就露出了微笑。
按着田春兰的指引,马车往乡里集市而行。
沿路上,不时可见牛车驴车骡子车,但相当多的人,是步行。
李家的马车行路快,十来里路,半个多时辰就赶到了集市街。
虽然才一大早,但集市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了。
依旧是按着田春兰的指路,李暖玉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停马车的地方。
交了十文钱的管理费,大家正要离开时,身后忽然传来有人大喝,“抓贼了!”
李暖玉几人回过头去。
一个十岁上下的胖少年摔倒在他们面前。
前方,有几个大汉子朝他们挥手,“别让那小子跑了,他是贼子!”
“我不是贼子,我没偷东西。”胖少年抓住李景明的袍子,一脸哀求,“哥哥救救我,我不是贼!”
李暖玉打量着胖少年的衣裳,发现他的衣裳袖口处有精美的刺绣,手指头虽然黑乎乎的,没有做过农活的粗粝,脸上是脏的,但脖子里却是白净净的。
而且长得圆滚滚的,一看就是富家孩子,怎么成了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