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净的小脸上抹了把黑乎乎的汗痕,睡觉前刚换的衣裳也沾满了泥灰,小身板东歪西倒地拱在床角角。
累了大半夜的楚悠悠此时埋着小脑袋睡得昏天黑地,做着出门玩的梦。
“杨婶!”
正琢磨这自家小外孙女这是怎么回事,李梅香就从外匆匆进屋。
“哟!悠悠这是昨晚掉地上了?”
“我这也正奇怪呢。”
杨母问:“你怎么火急火燎的?”
“哦!”
被打岔的李梅香这才又想起来,转瞬满脸喜意道:“杨婶,咱们村要清理的那些个杂物都快被搬空了!”
天知道全村的男人们吭哧吭哧干了好几天都没见少的废墟一夜之间就少了大半。
照这样的进程下去,他们很快就能开工重建了!
不同于李梅香的兴奋,杨母的视线悄悄落在了床上翻了个身,睡得小屁股都撅起来的小姑娘身上。
楚悠悠一觉睡到大中午。
呆呆地坐起身,左右都没看见人影。
娘亲?
外祖母?
揉了揉迷朦的眼。
回想起昨晚的事,楚悠悠咧开小嘴嘿嘿一笑。
“悠悠呀~你要上哪去?”
刚去帮忙做了个晌午,一进屋,正巧就撞见了那个正倒退着往床下滑的小人儿。
还没踩到地上,楚悠悠整个就腾空被抱进了怀里。
“你这孩子。”
被小胳膊搂住脖颈的刹那杨母叹了口气,无奈道:“今儿个可不许乱跑了。”
哪怕知道外孙女身上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可杨母还是忍不住担心。
“悠悠,今儿起你陪外祖母一块去干活吧。”
思来想去,杨母还是决定将她带在身边。
好诶~
悠悠陪外祖母一起!
楚悠悠乖巧地坐在床上,任由杨母给她洗漱好。
可还没等出门,楚悠悠就突然皱起了眉头。
不对。
今儿外头有事,不宜出门。
“啊!啊啊——!”
刚准备伸手让杨母抱的她转身爬到了床角。
“悠悠怎么了?”
外祖母!
今日不宜出门!
有血光之灾!
心口闷闷的慌乱感传来。
“悠悠乖,跟祖母一块去给你娘和外祖父他们送饭。”
楚悠悠这会也急了。
她还小,如今只能隐约感应到吉凶祸福,却无法分辨出福祸出自哪里。
“那悠悠就在屋里玩,外祖母让李家姐姐来陪你。”
杨母见她直往里躲,以为她是不愿意跟自己一块去。
眼见着杨母转身就要出门,有口难言的楚悠悠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外祖母不能去,还要将娘亲他们都喊回来。
“奇了怪了,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下雨了?”
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紧接着砸了下来。
“走吧,今儿便休息吧。”
望着这眼熟的一幕,张族老淡定地起身往回走。
村民们拿着手里的农具纷纷往回赶时,后山里一行十几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也骂骂咧咧地开始找地方躲雨。
“他娘的,真是邪了门了!”
本来这山路就难走,更别提他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今儿到了地方,老子定要杀两个人来寻寻开心!”
为首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锃亮的刀,左脸上那道疤在他恶狠狠的神色下显得更为狰狞。
“大哥,那桃源村真的有宝贝?”
“这消息可是从县里柳师爷那上门女婿嘴里传出来的,应当是保真。”
三年大旱逼得他们落草为寇。
熬过了最苦的日子,寨子竟一夜之间被那地龙翻身给毁了!
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本想去县城里干一票大的,谁知朝廷却派那镇南将军来赈灾。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回要是能找到桃源村的宝贝,那他们下半辈子也吃穿不愁了!
桃源村里的人并不知道山中此时正有一行山匪商议着。
杨母抱着哭得喘不上气来的楚悠悠轻哄。
一旁的人看在眼里,也都急得来回转。
“悠悠怕不是被这雷雨吓着了吧?”
听了李梅香的猜测,杨家人没作声。
“娘,不如我去镇上请个大夫吧!”
杨氏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从来没见女儿这样哭过。
“你别病急乱投医。”
杨母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抽泣,心里也格外不安:“淑仪,你来抱悠悠,我跟梅香去找里正。”
将孩子递过去,杨母半点不敢耽搁就跟着李梅香往隔壁男人住的那屋跑。
屋檐下,里正和张族老望着瓢泼大雨的天已经等了许久。
“悠悠这是怎么了?”
“从我晌午准备出门就开始哭,这都哭了一个多时辰了。”
想到外孙女哭哑的嗓子,杨母就一阵揪心。
“我这心里总不安得很,悠悠哭成这样,怕不是有事要发生。”
就如同前两回。
“这样,金田,你去安排两拨人今晚轮流守夜。”
张族老当场拍板。
既然不知道悠悠为什么哭,那便守到她不哭为止。
哭了半天,楚悠悠哭累了。
可心里的不安依旧存在。
她哭得精疲力尽,直到累得睡过去时还不住抽泣着。
杨氏心疼坏了,一直将她抱在怀里舍不得放下。
随着楚悠悠深睡,天上的雷雨也消失不见。
直至后半夜,负责守夜的人也倚着半堵墙打起了瞌睡。
“这里就是桃源村?”
梁彪望着眼前这片空旷的地方。
“按理说是没错。”
来之前他已经将路线都打探清楚了。
“大哥,这地方看起来确实古怪。”
他们沿路找来,凡是遭遇过地龙翻身的村落基本上都成了废墟,只有这里,看起来宁静幽谧如同世外桃源。
“你们快看,前头竟还点着油灯!”
后头的人几步跟上,顺着说话那人指着的方向看着,屋子里透出火光映照的光亮。
“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梁彪摸了摸下巴,眼底是贪婪的笑意。
一路过来到了夜里不是摸黑就是当睁眼瞎,还是头一家能在这个时辰点着油灯的呢。
“走,咱们去看看。”
梁彪手里握着刀,带着一行人朝着里正家走,快到门口时一脚踩到了地面上残留的屋瓦。
守夜的两人被黑夜中瓦片碎裂的清脆声惊醒。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