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明帝呼吸越来越重,越想越觉得裴家狼子野心,自己的长公主这委屈是受大了。
大殿门口,谢无咎一身黑衣、身姿笔挺地走了进来,身后是两名黑衣星卫押着的驸马裴昭。
按照长公主吩咐,谢无咎在太子府门口堵住了腰酸腿软的裴昭。
原本裴昭一夜纵情后已经整理过一番,出来时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可摘星司的人直接接管了他的马车,九千岁上车后更是直接上手把他的衣衫扯得凌乱不堪,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显露无疑。
被点了哑穴的裴昭,就顶着这样被狠狠疼爱过的样子上了大殿……
楚云凰见状,立即向谢无咎投去满意赞赏的目光。
九千岁大人果然,深得我心!
而皇帝老登见此情状,怒发冲冠,抬手指向裴昭的方向,被气得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你!你……”
楚云凰扯着龙袍袖子,扶住了老登的手腕。
下一秒,“噗呲——”
徽明帝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扑倒在了龙案之上……
乾元殿里,乱作一团。
“寿喜,去宣太医、请太后!”
“父皇~~您,您没事儿吧,您不要吓儿臣啊……”
楚云凰不得已,又捡回了刚刚那条洋葱汁帕子。
满殿里,都是长公主中气十足、指挥若定的声音。
“九千岁,护驾!驸马大逆不道,把父皇都气吐血了,今日我定要……找裴家讨一个说法!”
见长公主一边作戏,还一边把乾元殿里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谢无咎都没有察觉,自己的眼中都是欣赏之意。
他箭步冲到龙案之前,帮着楚云凰把皇帝扶住,靠坐在龙椅上。
手指不着痕迹地搭上皇帝手腕,谢无咎的眸子闪了闪。
他虽不懂医术,可精通武学经脉。
皇帝此刻确实气血翻涌、急怒攻心,但脉搏强劲有力,比之此刻灰败的面色,脉搏显得要强劲不少。
抬眼对上长公主的桃花眼,就见她定定看着自己,眼带笑意狡黠又灵动。
对于皇帝吐血,她似乎丝毫不慌,一切尽在掌握。
谢无咎垂眸,原以为她要痛斥驸马,上演苦情戏,然后休夫。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配合,也备下了证据。
可长公主又让人措手不及了。
能精准控制皇帝吐血的时机,并把这口大锅扣在裴家头上,加上昨晚悄无声息地给自己下药封住气海,难不成……长公主是懂医术的?
不过裴家也不算冤枉,方士本就是裴家借他人之手献给皇帝的,让皇帝中毒的元凶就是裴家。
现在反而被长公主借题发挥,不知裴家要如何应对?
越来越有意思了!
谢无咎星眸微眯,愈发觉得眼前的长公主云遮雾绕、神秘莫测。
太医很快来了,一脑门儿汗地跪着给皇帝诊脉。
看清这太医便秘一般的脸色,楚云凰自己也有点方。
让老登吐血,是临时加码,纯属意外。
她怎么就忘了,太医院的全科圣手张太医正在自己的长公主府。面前这位,应该是妇科圣手刘太医……
不过,这死出一整,太子那边就更是没指望了。
也不算特别亏,哈哈哈哈……
反正老登就是被自己以毒攻毒,咳出了一口毒血而已,问题不大。
妇科,就妇科吧!
排毒的事儿也算擅长,治不死人就成!
“父皇这是被驸马气的急怒攻心所致,你给开个活血化瘀的方子,好好疏散疏散。”
梯子她已经递了,就看这刘太医知不知道顺杆子下来。
反正皇帝排出一口毒血,身体肯定比从前更棒,随便吃点补药就行。
老登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母后去世后他淡泊女色,唯独对长生成仙感兴趣。
只要自己一点点给他拔出毒素,仍旧是活蹦乱跳的大好中年,给自己当个十几二十年大树,完全不成问题!
刘太医手指搭在皇帝腕上,心里正揣摩长公主的话呢,就听外面通传:
“贵妃驾到!”
楚云凰都要气笑了,裴贵妃要是不主动出来蹦跶,自己差点要把这号人物给漏了。
这贵妃裴清儿,可是个老绿茶,不然不可能借着裴家的势力,在皇后去世之后打败所有对手爬上贵妃的高位,在后宫形同副后,还把自己的养子立为了太子。
果然裴家在前朝后宫势大,自己不过来乾元殿喝了两盏茶的功夫,她就听了风声赶过来,来得比太后还快!
比起这老绿茶,楚云凰反倒觉得太后那老古板要更可爱一丁点儿。
太后除了因为婆媳矛盾,这么多年顺带看自己这个嫡亲孙女不顺眼之外,并未对自己做过特别过分的事情。
她是皇帝的亲娘,对老登还是实打实心疼在意的。
刚刚命人把太后请过来,也是想把裴家的大锅扣死。
皇帝生气是真的,吐血也是真的,裴家藐视天威以下犯上,就必须是真的!
自己现在这身份,就是个已出嫁的公主,发疯发癫只适合拱火,扣帽子还得是能倚老卖老的人来。
好在,“太后驾到”的通传声很快响起,楚云凰眼神示意谢无咎“太医交给你”,便拿上帕子,提起裙摆迎了出去。
无视了裴贵妃,路过吓得瘫软在地的裴昭时,她抬脚就踹,然后又毫不耽搁地小跑到门口,一头扑进太后怀里。
“皇祖母……呜呜呜呜……凰儿好害怕,父皇被驸马气吐血了,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冲过来的人是长公主,护在太后身边的宫女都不敢拦阻,眼睁睁看着长公主拱进了太后怀里……
所有人都傻掉了,因为十六年来,此刻是这对祖孙最为亲近的时候。
永寿宮掌事姑姑棠华僵硬了一瞬,只能上前一手扶住一位主子,生怕长公主把太后冲倒了。
“长公主,有话慢慢说。太后担忧陛下安危,先让太后娘娘进去看看。”
楚云凰抬头,因为洋葱汁刺激,正眼泪哗哗流。
“皇祖母,父皇他真的吐血了,太医说是怒急攻心……呜呜呜呜……”
里面的刘太医在这瞬间释然了,被动接受果然要比主动选择更简单。
所以先进来的贵妃问起时,他直接抄了长公主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