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郝婷一把将林妈推到一边,朝着谭郁尧慌乱解释,“这是我们家的老人了,脑子不清醒,总说些疯话,您别当真。”
“对!”鹿颜跟着说。
鹿淮风见机抬手,恭送道:“谭总每天日理万机,就别耽误时间了。”
谭郁尧平静的脸上缓然掀起一丝深意,“巧了,我今天不忙,不耽误。”
鹿淮风神情瞬变。
一旁站着的梁玖见势不动声色地把鹿淮风挤到了一边,露出宽敞的道路。
谭郁尧慢条斯理地返了回来。
郝婷腿有些软,但这时候无论说些什么都是越描越黑。
鹿颜紧紧抓着她的衣服,表情急迫。
几人的反应尽数落在了鹿老太太的眼里,她眉目低垂,酝酿出无尽的深意。
“老妈妈,麻烦带个路。”
谭郁尧站定在林妈面前,温声开口。
林妈被他的气势吓得呆愣了一瞬,然后忙不迭点头,“你跟我来。”
郝婷见状,想跟着一起过去,却被旁边安静站着的梁玖挡住了去路。
梁玖露出和善的笑容,“歇着吧,别着急。”
郝婷握了握手心,想到林妈没有钥匙,就算去了也没用,心里才踏实一些。
通往地下室的只有林妈和谭郁尧两人,安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
越往下走去,灯光越昏暗,空气中散发着阵阵霉味。
谭郁尧的脸色也随着路程的走近变得愈发沉寂。
最后,林妈停留在一扇门前,她指着被紧锁住的门,“就,就是这里,不过我没有钥匙……”
谭郁尧一言不发,阴沉的神情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林妈慌乱道:“我,我现在去要!”
“不必。”
谭郁尧打断了她,抬手取下领带夹插入锁眼之中,没等林妈看清楚动作,门就被撬开了。
门打开的那一刻,露出房间的全貌。
狭小逼仄,昏暗无光,屋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床上的被褥很陈旧,微微鼓起,被子边缘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手臂。
“大小姐……”
林妈鼻尖一酸,连忙上前掀开了被子,想把鹿弥抱起来,可所有的动作却都停在了原地。
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幕刺激着她的眼球。
鹿弥身上错纵交横的伤口洇出血来,身上的衣物布料被狠狠渗透,白衬衫变得血红一片。
谭郁尧的脸色在此刻达到极度阴沉。
门被打开后,光亮泄了进来,鹿弥皱了皱眉毛,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是雾蒙蒙的,等她看清楚以后竟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谭郁尧。
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后再次睁眼。
真的是谭郁尧。
他怎么会来这里?
紧接着身体忽然失重,她下意识收紧胳膊,搂住了谭郁尧宽厚的肩膀。
她看着谭郁尧凌厉的侧脸,想说些什么,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最后脱力地把头靠在谭郁尧怀里,什么都不想思考。
旁边跟着的林妈战战兢兢地走着,男人身上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煞气,她只是站在旁边都能感受到无尽的压迫感。
这么厉害的男人,或许可以为大小姐出头。
想到这里,林妈一边走一边开始说了起来。
“昨晚上不知道因为什么,老爷发了好大的火,不由分说就把大小姐打成这个样子,就算是教训子女,也没有这么狠心的啊!”
“而且还不止,这么多年来大小姐在家里从来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全都被那个二小姐抢了去,我们大小姐有时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穿不了!”
“二小姐犯错了老爷太太也就是批评两句,可大小姐犯了错老爷太太都是往死里打,天底下哪有如此偏心的父母啊!”
谭郁尧始终一言不发,眼神阴沉像是隐藏了一场风暴。
客厅里的郝婷如坐针毡,她不明白明明没有钥匙,为什么他们还能耽误这么长时间。
鹿淮风坐在鹿老太太身边想安抚两句,但鹿老太太现在冷着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皮鞋踩地发出的阵阵声响传来,客厅的几人心脏瞬间吊了起来。
他们全都把目光投向地下室的方向,直到看见谭郁尧抱着鹿弥慢慢走来后,心彻底凉了。
郝婷颓然倒在沙发上,看着鹿弥身上的伤口,整个人都快吓虚脱了。
鹿颜扶着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鹿老太太震惊得双眸颤抖,她慌忙起身,身旁的鹿淮风想扶着她,被她狠狠甩开。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小弥这是怎么了!”
鹿老太太心疼得声音都开始发抖,颤颤巍巍站起来后,朝着鹿弥一步一步走过去。
“梁玖。”谭郁尧低声开口,“让赵医生在二十分钟内赶过来,带上最好的药。”
梁玖点头,“我来安排。”
谭郁尧转头看向林妈,“有干净的客房吗?”
林妈立刻点头,“有。”
“带路。”
林妈立刻转身去带路。
鹿老太太在管家的搀扶下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把鹿弥安置在床上后,谭郁尧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对着鹿老太太说,“老太太在这里陪她说说话,别出去了,不然我怕吓到您。”
鹿老太太闻言蹙眉,“你准备干什么?”
“这您就别管了。”
说完后,谭郁尧再次看了鹿弥一眼,目光扫过她身上的伤痕后陡然变得狠厉,最后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客厅里的几人看到谭郁尧去而复返,吓得魂不附体。
谭郁尧淡眸平静扫过所有人,然后收回视线走到沙发上稳稳坐下。
距离他最近的郝婷立刻往后挪。
谭郁尧胳膊搭在扶手上,两条长腿交叠,身上徐徐释放的压迫感控制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迫于极端的压力之下,向来好面子的鹿淮风没忍住示弱,先开了口,“谭总有话就直说吧。”
谭郁尧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击着沙发扶手,语气森然,“岳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边南那块开发区是你在做吧。”
听到这话,鹿淮风心中陡然一惊。
边南的那片开发区是他耗尽了毕生心血打造的,前前后后打点关系置办土地花费了十个亿,成本巨大,所以不能有半点闪失。
惊慌失措下,鹿淮风点了点头,“没错。”
谭郁尧掀起眼睛,静静地盯着他,“只要我想,边南那块地第二天就可以变成一片废土。”
鹿淮风心里一空,因为他知道谭郁尧完全做得到,整个京都的房地产开发都得从谭郁尧的手里过一遍,他的权势太大了。
这时候鹿淮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抖着嗓音,“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