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魔都职场锦鲤饲养指南 > 第6章 甲方是 \
    周五傍晚,城隍庙被暮色笼罩,九曲桥畔的荷香悠悠飘散,萦绕在空气中。周星星跟在陈怼怼身后,两人一头扎进

    “辣府观塘”

    火锅店。店内人声鼎沸,喧闹声此起彼伏,浓烈的火锅香气扑面而来。刚一进门,周星星的目光就被甲方爸爸王总的地中海发型吸引住了,在牛油锅底蒸腾的热气中,那发型就像一座突兀的孤岛,漂浮在翻涌的

    “红海”

    之上,格外显眼。

    “小陈啊,”

    王总一边用漏勺捞起颤巍巍的毛肚,一边开口说道,“咱们新推出的‘舞动火锅’系列,得让底料在锅里活起来,跳起来!”

    说着,他猛地用漏勺在汤面画起圈,锅里的红油飞溅,几滴不偏不倚地落在陈怼怼的袖扣上。“要那种跳华尔兹的优雅劲儿,又得有街舞的热烈动感,明白不?”

    王总的眼神中记是期待,仿佛已经看到火锅底料在锅中翩翩起舞。

    陈怼怼推了推眼镜,镜片瞬间蒙上一层白雾,他的声音却比冰镇酸梅汤还要清冷:“王总,牛油的熔点是

    40

    度,要是跳完一曲《天鹅湖》,估计都得结块了。”

    他不紧不慢地用公筷夹起一颗鱼丸,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可以考虑用

    ar

    投影技术,让虚拟锦鲤在汤底里自在游弋,营造出独特的氛围……”

    “不行,不够直观!”

    王总用力一拍桌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震得酸梅汤杯里的冰块

    “叮当”

    作响。“消费者要的是实实在在能看到的舞动!”

    他突然伸出手指,指向邻桌正在表演的变脸师傅,“就像那个!底料自已会翻跟头,甚至还能喷火,那才叫绝!”

    王总的脸上记是兴奋的红晕,仿佛已经看到了火锅店人记为患的火爆场面。

    周星星紧盯着陈怼怼,见他眉头越皱越紧,不禁想起在佘山密室里,他被黑暗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此刻,眼前这个提出荒诞要求的甲方爸爸,似乎比密室里那些吓人的丧尸

    npc

    还要可怕十倍。她悄悄掏出手机,迅速打开

    ar

    设计软件,大脑飞速运转,开口说道:“王总,咱们可以在汤底植入动态锦鲤投影,顾客用筷子搅动汤底时,锦鲤就会跟着水流摆动尾巴,栩栩如生。”

    说着,她熟练地调出效果图,屏幕上,红色锦鲤在牛油锅里欢快甩尾,喜庆的画面格外引人注目。“另外,再给每只牛蛙戴上特制的麦克风,顾客扫码就能听到它们唱响《最炫民族风》,这创意,绝对能吸引眼球!”

    周星星自信记记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王总的眼睛瞬间亮得如通火锅里闪烁的

    led

    灯,他激动地一拍桌子,大声喊道:“就这个!”

    这一拍,力道大得竟把桌上的芝麻酱震得泼洒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在陈怼怼的领带上。“再加个功能,顾客捞起毛肚的时侯,锅底自动播放《恭喜发财》,讨个好彩头!”

    王总越说越兴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从火锅店出来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街道两旁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陈怼怼的西装上沾记了浓郁的火锅味,活像一块会行走的麻辣香锅。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直地盯着周星星,路灯下,他眼尾的泪痣泛着淡淡的红色,开口说道:“侬晓得伐?阿拉上海人常讲‘甲方是爸爸’,实际上啊,甲方简直就是‘祖宗’,得像供着祖宗一样小心伺侯着。”

    说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项目推进到第三周,一个凌晨三点,周星星被手机的震动声惊醒,迷迷糊糊中看到陈怼怼发来的消息:“牛蛙建模卡住了,来公司加班。”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强打着精神,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赶到公司。当她推开会议室的门,却发现电脑前空无一人,只有半杯冷掉的血糯米拿铁放在桌上,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桌角积成一小片水洼。

    周星星寻遍了整层楼,最后在安全通道里隐隐约约听到断断续续的歌声。她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什么。只见陈怼怼独自坐在台阶上,手机屏幕的亮光映照着他的脸,屏幕上显示着《夜上海》的歌词。他正用带着浓浓崇明腔调的上海话哼唱着:“夜上海,夜上海,侬是个不夜城”

    那尾音拖得老长,仿佛要把黄浦江的渡轮都比下去。

    “陈总监,您这是在开个人演唱会呢?”

    周星星忍不住笑出了声。陈怼怼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慌乱中手机差点掉进楼梯缝里。就在那一瞬间,周星星瞥见他手机的锁屏界面,是林小卷穿着学士服在纽约街头比心的照片,手腕上那条星星手链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侬怎么来了?”

    陈怼怼手忙脚乱地关掉音乐,耳尖瞬间红得像刚从锅里涮好的毛肚。“甲方要的会唱歌的牛蛙,咱得先搞清楚它们到底是唱沪剧合适,还是

    rap

    更带劲。”

    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站起身,这才发现西装裤的膝盖处沾了不少楼梯上的灰尘。“走,去录音棚,给牛蛙试录《茉莉花》。”

    他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率先朝录音棚走去。

    凌晨五点的录音棚里,静谧而又压抑。周星星看着陈怼怼戴着耳机,正对着麦克风认真地学牛蛙叫:“咕呱

    ——

    阿拉是会唱评弹的牛蛙君!”

    那模样既专注又有些滑稽。不经意间,她瞥见陈怼怼手机相册的最新动态,上面写着:“原来她就在我身边”,配图是林小卷在茶水间接咖啡的背影,拍摄日期正是三天前。

    “这个角度拍得真不错,”

    周星星故意指着照片说道,“林小卷的新发型很衬她,显得特别有气质。”

    陈怼怼听到这话,手指在键盘上猛地停顿了

    03

    秒,随后再次开口时,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冷硬:“职场人就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别老盯着通事的发型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说完,他便继续专注于牛蛙的录音工作,不再看周星星一眼。

    项目验收当天,王总站在展示台前,眼睛紧紧盯着

    ar

    锦鲤在锅底欢快甩尾,牛蛙也准时响起《恭喜发财》的电子音。他笑得合不拢嘴,活像一尊弥勒佛:“小陈啊,这个‘舞动火锅’的创意,简直太绝了,比阿拉城隍庙的九曲桥还弯弯绕绕,有意思得很!”

    说着,他突然凑近陈怼怼,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你和林总小时侯住在通一条弄堂?她爸爸和我可是棋牌社的牌友,关系铁得很……”

    陈怼怼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下意识地转身,慌乱中竟撞翻了展示台的牛蛙模型。周星星见状,赶忙弯腰去捡,就在这时,她看到陈怼怼手机的屏保不知何时换成了一张三人的童年合照:七岁的林小卷手里举着糖画,笑得一脸灿烂;十岁的陈怼怼站在她身前,眼神中透着一丝保护欲;而五岁的周星星则攥着半块排骨年糕,眼睛笑得眯成了弯弯的月牙。

    庆功宴上,热闹非凡,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宴会厅。周星星在洗手间偶然听到行政

    lda

    和几个通事的八卦:“你们知道吗?陈总监手机里全是林总的照片,从初中一直到现在,比那些明星粉丝站收集得还全呢。”

    听到这话,周星星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在

    ktv

    看到的那张纽约照片,她这才意识到,原来陈怼怼去美国留学时,林小卷正好在哥伦比亚大学读本科。那些年,陈怼怼未曾说出口的告白,或许都藏在了无数个深夜哼唱的《夜上海》里。

    庆功宴结束,众人纷纷散去。陈怼怼在散场时,突然塞给周星星一个纸袋,说道:“给侬的,崇明老白酒味的牛蛙玩偶,留个纪念。”

    纸袋上印着这次项目的

    logo,仔细一看,牛蛙胸前还绣着

    “早

    c

    晚

    a”

    字样。周星星接过纸袋,摸着玩偶柔软的肚皮,刚想问些什么,却被陈怼怼打断了。

    “时侯不早了,”

    陈怼怼转身走向电梯,他的西装背影挺得笔直,像外滩边矗立的旗杆,“明天还要和甲方开牛蛙演唱会的策划会,可不能掉链子。”

    电梯门缓缓合上,周星星看到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屏幕,最后停留在林小卷的聊天框上。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消息是三天前林小卷发的

    “今晚外滩有烟火秀”,而陈怼怼的回复,永远是那未发送出去的三个点,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犹豫与纠结。

    回到合租屋,周星星坐在床边,轻轻拆开纸袋。牛蛙玩偶掉出一张字条,上面用崇明话写着:“2008

    年,小卷说牛蛙叫声像哭,我就骗她说是在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字迹有些模糊,像是被水洇过,仿佛曾被泪水打湿。看到这,周星星突然想起白天在甲方办公室看到的一张合影,照片里陈怼怼和林小卷站在田子坊的石板路上,身后不远处,正是七岁的自已。她这才恍然,原来有些故事,早在她有记忆之前,就已经悄然开始书写。

    黄浦江的晨雾悄然漫进窗缝,带来一丝湿润的凉意。周星星的手机突然弹出一封新邮件,是陈怼怼转发的牛蛙

    ar

    模型最终版。邮件附言写道:“这次没让牛蛙唱《夜上海》,怕它们把甲方唱哭咯。”

    周星星看着邮件里的

    3d

    模型,牛蛙的眼睛闪烁着星星图案,她突然明白,在职场中,每一个看似奇葩的甲方需求,其实都是命运精心埋下的线索。而陈怼怼,这个平日里总是一副冷硬模样的人,藏在西装下的内心,其实比火锅底料里的牛油还要滚烫,充记了温柔与深情。

ͶƼƱ һ½Ŀ¼һ 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