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端拧着眉头:“可是一旦开战,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南方藩王本就不安分,若再加上西梁王,一旦形成联盟,天下局势怕会进一步混乱。”
片刻后,沈明渊这才说道:“传令下去,赵云那边再斟酌三日之期。”
“若三日后,对方还是不肯交人,我会亲自领军攻破铁峰寨!”
“在这之前,让诸葛亮在京城多调两千虎贲援军过来。”
杨端、王黼对视一眼,沉声道:“遵旨。”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两日过去。
铁峰寨外风起云涌,西梁王李嘉却迟迟未到。
只听说他离此尚有一日路程。
大盛军营里,赵云已迫不及待地做进攻演练。
他日夜操练将士,制定攻寨策略。
并不停地派人游说,盼能在付出最小代价的情况下得到韩定邦。
而铁峰寨中,韩定邦的精神压力越发沉重。
见西梁王不来,难免胡思乱想:是不是李嘉故意晾着自己,让自己在此枯等,让外面的大盛军与自己形成死局,好坐收渔翁之利?
亦或是李嘉已与沈明渊达成密使协议,只等大军抵达后,就把自己拱手奉上?
这种疑虑时时折磨着他。
他原本自认为老练深沉,但连日奔波、连番变故已让他神经濒临崩溃。
终于,他忍不住让手下备马,准备万一真的不妙,就撕破脸强行突围。
这一天午后,赵云全副武装地走进大帐,单膝跪地:
“启禀陛下,时间已到,西梁王李嘉还未出现。我们,是不是要强攻了?”
沈明渊沉吟数息,挥手示意赵云起身:“今日黄昏,若西梁不作回应,发动攻寨!”
“先破其外围后,若对方仍执迷不悟,再全面出击!”
“末将遵命!”
赵云朗声领命。
与此同时,另一端,西梁王事实上已抵达铁峰寨附近,只是尚未公开亮相。
他在距寨三里的小村庄里设立暂时营地,正与幕僚们商议。
李嘉是个惯于权力博弈的人,此刻也在衡量利弊。
若替韩定邦撑腰,与大盛形成对峙,也许能逼对方在谈判桌上让步。
但万一对方真要火力全开,西梁就能顶得住吗?
况且开战之后,南方三王会否响应,还是说大盛会腾出手来逐一清算?
“王爷,属下以为,可暂且把韩定邦扣在寨中,派人对大盛提出要价。”
“若对方愿意让出边境几处商道,请求我们不插手,那我们就把韩定邦当做筹码。”
“若对方咄咄逼人,我们也不必顾惜,大不了把他抛出来,说我们不知情。”一个幕僚阴测测地笑着出主意。
夜色降临,铁峰寨的守卫们绷紧了神经。
远处山道时隐时现的军阵,隐约透着肃杀气机。
大战仿佛一触即发。
寨内厅堂里,韩定邦一大早就听闻:李嘉似乎已来,但始终不肯露面。
急得他心火更多几分。
就在他百爪挠心之时,门外突然传来声响:“王爷驾到!”
殿门被推开,涌入一群西梁兵士。
中间却走出一位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五官端正,却透着一股阴沉。
此人正是西梁王李嘉。
韩定邦强忍疲态,拱手作礼:“见过王爷。”
李嘉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似狐狸般审视这位昔日显赫的宰相,如今却落魄不堪。
随即,他淡淡一笑:“韩大人远来辛苦了。”
“王爷”韩定邦心下激动,仿佛看到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接口便道:“老夫身负重伤,不敢多叨扰。”
“只是如今大盛皇帝在外围不肯退兵,逼我交出首级。”
“老夫唯有寄希望于王爷能庇护。”
李嘉微微颔首,扫了眼周围众人,示意所有不相干的士兵退下,仅留数名心腹。
然后他在椅子上坐下,直截了当地说道:
“听说韩大人手里有非常要紧的机密情报,不知能否先让我看看,以证实价值?”
韩定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当然明白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先看看货色再决定要不要救他。
这让他心中隐隐恼怒,却无可奈何。
他低头拱手:“王爷恕罪,资料确有,但我只想在王爷保证安全后,再行奉上。”
李嘉淡笑:“韩大人不肯拿出来,那我又如何替你挡下外面的虎贲军呢?”
一句话,一针见血。
两人对视,谁也不退让。
李嘉显然是吃定了韩定邦,认为他别无退路,只能选择妥协。
韩定邦只得沉默片刻,掏出一卷泛黄的密函,缓缓放在桌上,却没有松手:
“只给王爷看一部分。”
“若王爷确有与我共患难的诚意,我自会双手奉上全部情报。”
李嘉保持微笑:“那就看看吧。”
他示意心腹上前取过密函,展开后快速浏览。
只见里面记载着北疆诸州的兵力分布、粮草储备用途。
还有一些边关要塞的图纸。
虽然只是节选,但已足以说明价值不菲。
李嘉心中砰然心动。
倘若整份情报到手,西梁便能在北疆或西境上大有作为。
不过,他也得考虑当前局势。
毕竟外面的大盛皇帝可不简单。
合上卷轴后,他轻轻点头:“不错,的确是宝贵资料。”
“大人究竟想要什么?”言下之意,你想我花多少筹码把你保下。
韩定邦深吸口气:“我想要的是王爷能堂堂正正地与大盛对抗,将我收容于西梁境地。”
“大盛皇帝若敢撕破脸,咱们大可合力迎战。”
“若王爷愿意,还有其余另外几家藩王可以一并拉拢。”
“一旦群雄并起,我就不信他沈明渊真能独大?”
这番话说得咬牙切齿,隐含了极浓的恨意。
李嘉却没有立刻附和。
开战意味着冒极大风险。西梁并未做好全面与大盛死磕的准备。
也不清楚南方其他藩王是否真愿响应。
李嘉只想先稳住这老贼,看能否榨到更多好处。
于是他轻拍桌面,缓缓开口:“韩大人暂且放心,我西梁也不会坐看大盛在此耀武扬威。”
“不过,要我们立刻宣战,实非易事。”
“留你在铁峰寨里休养,我会下令守军不得对你无礼。”
“至于真要抵御大盛,还需看他们的动作。”
“若他们三日后强攻,那便由我再行决断。”
话里打得一手太极,似乎既承诺“不会交人”,又似乎没坐实“要帮你抗衡大盛”。
韩定邦心里暴躁,但也无能为力。
此刻他只能寄希望于李嘉对这份机密有足够贪念。
进而更有动力与大盛纠缠。
“好!”
“那老夫也只能先在这寨中等候王爷佳音。”
他说完,轻咳数声,浑身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实在有种被人拿捏的耻辱。
李嘉冷笑一声,拂袖而起,走出偏厅。
在门外,他对心腹悄声吩咐:“给我好好看紧他,还有他那几个手下。”
“能套多少情报就套多少。”
“若三日后局势紧张,我们就伪装一出突围失败、遭遇不测。”
“把这老贼解决,这样既可不得罪大盛,又能保住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