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韩定邦带着残余心腹,终于闯进铁峰寨门。
寨门“轰隆”关上,几根粗大的圆木横档压下,同时十余名西梁守卫张弓搭箭,对虎贲军形成一道防线。
那数十名追击的虎贲军士卒虽悍勇。
却也无法贸然硬闯陌生险地,只得暂退十余丈之外,放出信号箭,等待后续大部队合围。
山风猎猎,寨内火把交错。
韩定邦翻身下马,被两名心腹搀扶着,喘得如同老牛一般。
他眼瞅西梁守军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也顾不得罔顾形象。
咳嗽几声后,努力撑起一份威严:“还不去禀报你家王爷?”
“就说老夫已经到了。”
那队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冷冷道:“你先跟我们去边上歇着,王爷会派人前来相见。”
听到这般态度,韩定邦心里颇不痛快,却也只能顺着。
眼下他已经自身难保,若是西梁王连这口气都不给他留。
那他只会更快走上死路。
只要能活下来,他不介意暂时放下自尊。
再说,他还握着不少对大盛不利的机密,李嘉应当不会放弃与自己合作的机会。
“你们几个,守在四周,我咳咳”
他低声对心腹吩咐,话未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有箭伤带来的余痛,还有长途奔波、惊吓过度,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但他顾不得多想,只叮嘱几位心腹:“务必警惕。沈明渊那家伙!”
“他不会就这么罢休!”
同时,他的脑中也不断思量,如何让西梁王李嘉彻底出手,形成合力抗衡大盛,以免自己做孤军之鼠。
与此同时,深夜中的山道上,追兵与其他后续合流。
大片虎贲军正犹如潮水般匍匐向铁峰寨。
这些人持刀携弓,森冷的杀机吞吐不定。
副将抬头眺望那险峻山崖,眼神中带着凝重。
铁峰寨耸立西梁境内,易守难攻。
如果里面是西梁王授意开门放人,情况就复杂多了。
毕竟大盛与西梁这两大势力虽同属华夏诸侯之列,却早有明争暗斗,无法轻易在寒夜里挑起全面战争。
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翻身下马,禀报道:
“副将大人,已用快马飞报主上。陛下稍后自带援兵赶来,吩咐我们先试探一番,若无绝对把握,不可强攻。”
副将点点头,挥手令士卒稍作休整。
血腥和杀戮同样让他极度疲惫,但他深知,无论怎样,都要严防死守,不让韩定邦再溜之大吉。
若让此贼逃向更远处,就更加难以捕捉了。
第二天,雾气朦胧。
铁峰寨外仍旧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大盛虎贲军的人马,将整个山梁围了几层。
不少士卒已就地支起锅灶,烧水吃干粮,以应付时刻可能到来的厮杀。
而寨内,韩定邦则被安置在一处并不算宽敞的简易厅堂。
四面全部是西梁士卒,个个表情冷漠,让他丝毫不敢放松。
心腹们护在身边,神情紧张。
直到近正午时分,才见一队西梁武将步入雅厅。
为首一人身披青色镶金甲,眼神傲然。
那眉宇间似乎与李嘉有几分相似,颇为英武。
“韩大人,王爷让我来问问,您接下来意欲何为?”
那武将居高临下地看着韩定邦,似乎并没行礼。
韩定邦握紧拳头,没想到昔日堂堂宰相,如今在对方眼中竟只是一文不值的弃子。
他隐忍心中的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还请将军通报西梁王,就说老夫危在旦夕,此番前来投奔。”
“一是为联手抵御大盛皇帝的步步紧逼,二是”
“老夫也自有一番机密情报,可供王爷参考。”
那武将“哼”了一声:“若要联手,总得有个证据或诚意吧?”
“王爷未必愿意为你出头,一旦此处与大盛军当场撕破脸,后果必须考虑清楚。”
如此逼迫言辞,让韩定邦背脊直冒冷汗,但他依然强撑笑容道:
“老夫可写下盟誓,与西梁王共讨沈明渊。”
“另外,我手里有一份密函,其中包含大盛朝廷最核心的军政部署。”
“还有北疆边军驻防的详实资料。”
“若王爷肯保我一命,那些资料,老夫全部呈上。”
武将眼中一亮,从他神色看,他确实对“大盛核心军政资料”极感兴趣。
然而他并不表露兴奋,只是淡淡开口:“好,那你等一会儿,王爷正在与幕僚商议。”
“本将会把你的话带到。”
“若真能引起王爷的兴趣,或许你能平安住在此地。”
说完,他转身带着随行武士扬长而去,剩下韩定邦和他的心腹们面面相觑。
几番交涉下来,对于西梁王的态度,韩定邦也愈发担忧。
李嘉究竟想做什么?
是把自己当筹码,还是干脆把自己交给沈明渊,以换取某些好处?
越想越急,他干脆把那心腹拉到角落。
一面擦着唇角的血迹,一面低声吩咐。
“盯紧西梁人的动向,只要他们有要把我卖给沈明渊的迹象,立刻想办法突围!”
心腹苦着脸:“大人,这铁峰寨固若金汤,内外都是西梁强兵,要突围只怕比登天还难。”
“哼,那就看天命吧!”
韩定邦肺腑里升腾起无尽苦涩。
千算万算,却被大势所逼迫到绝境。
如今只要哪一环再出差池,他就彻底完了。
与此同时,远在大营之外。
随着日上三竿,被山风吹得略显清冷的旷野中。
忽而出现一支军容整肃的队伍。
队伍中央一匹漆黑骏马之上,端坐着一袭黑金战甲的帝王身影。
正是沈明渊!
他的贴身近卫赵云相伴左右,虎贲军列阵簇拥,沿山道向铁峰寨。
一路上残存着昨夜血战的痕迹。
沈明渊缓缓勒住马缰,从一旁亲卫手中接过远望铜镜,眺望那扎根于绝壁间的寨门。
思忖片刻,冷冷笑道:“好一个铁峰寨,易守难攻!”
“只怕里面还有西梁王的人撑腰。”
四周将领面面相觑,等着他拿主意。
毕竟硬攻风险极高。一旦在这里与西梁王撕破脸,对大盛的战略布局非常不利。
沈明渊沉吟片刻,眼内寒芒一闪。
内心里,他对这种险境并不陌生。
在前世,他也多次执行特种作战,被逼至崇山峻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