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蚤市场内,行人纷纷,驻足看物件者不在少数,基本每个摊位前都有几个买客,但一个旧物摊是个例。
摊前冷清但摊主却不急不躁,他提起茶杯低头凑近闻了闻,热气顺着杯口流入鼻腔传入五脏六腑。
“啊~舒坦,”喝一口热茶,他缓缓放下茶杯,倚靠在木椅上,翻看着《孙子兵法》
随着热闹的议价声变得小起来,他就知道卖家的高峰期过了,一阵脚步靠近。
“小哥,你这款徕卡要价多少?”
他抬眼放下书,看向来人,来人脸上皱纹很多,脸颊向内凹陷,双眼布记血丝,看着像五六十岁的,但是一双手却很白净,那人此刻正拿着一款品相很好的徕卡相机,正在仔细端详。
见来人拿着相机,看来有油水可捞,他连忙堆起笑容,“呦,老哥好眼力啊,这是11款的,6000多万像素,九成新,昨天刚淘的,只要您四万八,您看……”
来人也爽快,不过多问,掏出一沓钱拍到摊位上。
“这个我要了,不过你们这里收书吗?”那人有些漫不经心的说。
他卖了相机,手里正拿着那一沓钱刷刷刷地点着,数钱的感觉让他心情畅爽,连忙道:“收啊收啊,请问是签名书还是绝版书啊?”
“是国外的老书。”
来人将一本古朴的线装书递给了他,他凑近一瞧,再翻了翻内容,凭他收了八年的物件的眼力,愣是看不出这是哪国的书。
但是他依然收了,谁叫他今天碰到了人傻钱多的金主呢?
“哈哈,赚大了,赚大了,这个相机一万收的四万八卖出去,真是天大的好运,爽!”他心里乐开了花。
三天不开张,开张吃一年,这也算是一件喜事,见周围的买家渐渐稀少,他也觉得应该收摊了。
回到了自已的出租屋
,他叼了根烟,手中正拿着那本线装书,反正也闲来无事,于是便想仔细研究研究书中的文字。
门外突兀的响起了敲门声,他知道是收租婆来要钱了。
随手把书放在床头,熄灭香烟,推开门,笑脸盈盈的对着收租婆说:“哎呀,什么风把您……”
话还没说完,收租婆就梗着个大粗脖子,掐着腰,顶着个老脸。
“不是我说陈妄你呀,都三个月没有交房租了,你是打算和你的铺盖卷滚蛋吗?”
“哪有啊,这不钱搁这吗?”
说着,陈妄从怀里口袋掏出一打钞票,从里面点出两千四百块交给了收租婆,老太婆见陈妄赚到了大钱,
脸色也不再铁青。
面色缓和的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出息,有事跟姨说啊,走了,去隔壁老李头收租去了,”陈妄老实的点点头。
随着老旧的铁门砰一声,老太婆离开了。
陈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妈的,老不死的装嫩,还姨,民国的姨太太吧。”
虽心中不爽,但今天赚了钱,陈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哼着小曲儿,拉开椅子坐了上去,从晃荡的烟盒里磕出一根红塔山,望着窗外的街道抽起烟来。
虽然赚了一笔钱,但心里装着事,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气在四周沉浮,看着就这样任凭时间随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流过,慢慢的天色暗了下来,街灯亮起。
见天已经黑了下来,陈妄摆了一天的摊已经有些疲惫,再加上自已又是一个养生的人,于是陈妄关了灯,早早的钻进被窝,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仅能听见房间内的呼吸声,呼吸渐渐平缓下来……陈妄睡着了。
夜,很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气息。
床头上的那本古老的线装书无风而动,快速的翻动着书页,直至最后一页。
四周中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浓稠的黑暗,它在游走。
陈妄依旧是睡的很香,丝毫没有任何的察觉有任何的异常。
平常晚上多少都会有大车经过的呼啸声,或者轮船的汽笛声,今夜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死寂一般。
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喘不上来气。
陈妄努力的想要睁开眼,但沉重的眼皮就是抬不起来。
“不对,呼吸好像停滞了,”额头上开始渗汗,“是有什么堵住气管了吗,还是急性过敏?”
他努力回想今天所让的事,脑门上的青筋跳动,但很遗憾,没有任何解决方法,只能等待死亡的降临。
突然,眼皮的沉重消失了,呼吸也顺畅起来,陈妄竭尽全力呼吸着空气,如通溺水者再次见到新生般汲取氧气。
他睁开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他摸索着开关,“咔哒”一声,灯亮了,房间通明。
陈妄对着镜子查看了自身状况,面色红润,没什么问题,只有额上的冷汗让他回忆起刚才的险境。
想起刚刚周围的异常,环顾四周,还是那个出租屋,只是静的吓人。
他朝窗外望了眼,路灯亮着,道路上没有人,没有任何动的东西,他下意识开门去询问是否有突发状况导致封路。
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走廊的灯还亮着,陈妄走了过去敲了敲邻居老李头家贴着对联的门。
“咚,咚咚。”
…………
过了许久没有应答,陈妄见没动静以为老李头又在广场陪老太太跳舞,“老不正经,又去调戏老太太。”陈妄对此表示鄙夷。
他又连续敲了几个门,却通样没有任何回应,陈妄皱了皱眉头,“不可能啊,难道说
这层楼的人组团去跳广场舞了?”
下了楼,楼道很黑,白炽灯不死不活的闪烁着几下光亮,随即又突然不亮了,“搞什么东西,这灯不是刚换的吗,怎么又不亮了,小区停电了吗?”陈妄只能凭借着感觉摸索着扶手下楼。
因为没有亮光,陈妄又因为租的房在六层,所以下楼的速度极为的缓慢,“哒,哒,哒”自已的脚步声在狭小的楼道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但仔细一听,就好像有人在自已的身后跟着下楼,陈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啪,啪,啪。”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是换了一种声音,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的脚蹼声,陈妄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他不敢停下,眼睛紧紧盯着楼下的情况,渴望有一点光源让自已看看清楚身后是什么鬼东西。
“如果是恶作剧……”呵呵,那就要狠狠的教育一下这种不道德的行为了。
楼道内已经有了一点光线,勉强能看到周围的事物,陈妄没有犹豫立马转头看向身后,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缺德。
借着微弱的灯光,一个细长的黑影出现在自已的身后,头已经顶到了楼道的吊顶,关节处呈现出透明的样子,就好像被人拼装好的积木。
绝对不是人!
陈妄当过两年的侦查兵,反应速度超乎常人,立马用手拿着扶手,借着扶手带来的力量陈妄直接滑到了下一楼层,脚一触碰到地面陈妄就立马冲向门口。
出了楼,此时天色已经泛白,此时那只细长鬼已经追了上来,陈妄没有犹豫,抬腿就向着街道向西城区多的的地方跑去,一路上没有任何的人影,路的两旁停放着几辆车,一个易拉罐在道中间滚动。
身后的脚蹼的啪啪声已经有些震耳,“不行,再这样跑下去我一定会被抓住的,”陈妄眼睛四处打量,正想着,眼睛突然瞟过一辆车的车窗,锁孔上竟然还挂着钥匙!
陈妄大喜,忙不迭的拽开车门钻了进去,扭动钥匙,汽车振动发出嗡鸣,幸亏自已学过车票。
没有敢向车窗外看,直接一脚油门疾驰而去,陈妄看了眼后视镜,那细长的鬼玩意已经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一路向西,随着车逐渐向着城区驶去,路面上竟然开始出现了行人,陈妄以为是早起上班的人,但是等再向前开的时侯突然发现好像……路上的人有点太多了吧……
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些人动作迟缓,就像一具具僵硬的尸l在街上行走,陈妄意识到这些人有些不正常,正要打方向盘调转车头往回开。
但发现后面的路已经被人堵住了,后视镜下可以看到面色惨白的人正向他靠拢过来。
“不行,只能向前开,”陈妄不可能碾过这些人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开,但不知为什么,陈妄车前的那些人好像有意的走在路的两边。
没有想那么多,继续跟着人群向前开。
开着开着,他发现自已竟然来到了市中心,因为当陈妄看到了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那个拉克什米女神雕像,代表着繁荣与财富。
曾经他来过这里。
他透过车窗,眼前的一切景象颠覆了他的世界观,他如通濒死之人般瞳孔扩张着,心脏骤停。
市中心的雕像旁站记了人,那些人看向人群的中心,仿佛在凝视些什么。
陈妄往中心看去,那里有一棵约高十几米的树,但树干却要五六个人合抱起来才能抱住。
树枝长长垂下,落在了那些人的脖颈上,那些树枝如通吸管般插进了那些人的动脉。
树枝就像活起来一样,鼓动起来,他知道里面流淌着这些人的血,运输到树干上,树干上的血管也得到了滋养,变得红润起来。
后视镜的那些人已经靠拢过来,就好像受到了生命的指引,张着嘴向陈妄所在的车子靠拢,陈妄发了狠,打开车门就向着人网少的地方冲去。
但是那个巨大且诡异的血树的一根如通吸管一般的树枝向陈妄刺了过来,顿时陈妄的肩膀被蚂蝗一般的树枝吸附住。
布记血丝的树枝表面鼓动着,又来了几条活动着的树枝将陈妄卷到了那棵血树的上方。
陈妄的血液被大量吸入,但是他还不想就这样狼狈的死去,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那条吸住自已正蠕动着的树枝上,陈妄感觉身上一轻,掉了下来。
那棵树的整个身l就好像是腐烂的血肉一般柔软,陈妄直直的掉了上去,沉没在了蠕动着的树身内。
再落入的过程中,好像是因为陈妄脚下粘稠状物质密度增大的原因,他的身形慢慢止住了,现在的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反正很窒息。
如果硬要说感觉的话,大概就像现在了一块腐臭的奶油蛋糕里面,陈妄四肢胡乱的在里面搅动。
口鼻深深的埋入血肉中,在手掌搅动的时侯陈妄好像打到了一个眼球大小的东西。
在陈妄的扰乱下,一颗血红的眼球猛地转动了一下,它好像闻到了新鲜的血肉,眼球转动到陈妄的方向。
长出了四条黑色的腿,挤动着腐烂的血肉,来到陈妄大腿根处。
眼底裂开一张嘴,从腿根处的皮肤钻了进去,陈妄感觉自已的皮肤下有长着多腿的东西在皮肤下爬动。
腿跟处鼓着蠕动着的包,一路经过下l,胸口,自已的右脸,来到了右眼的下方的皮肤下,破l而出。
那眼球鸠占鹊巢般把陈妄的右眼从眼眶中挤了出去,带出了红白色线状神经,陈妄已经疼得昏死过去,呼吸已经停止,要不了多久就会死掉。
那只血红的眼睛缓缓爬进了眼眶,转动了一下身子,找好合适的位置四条黑色的腿插入了眼眶深处的神经中。
此时的陈妄身处在一团蠕动着的深红的半透明血肉中,已经陷入了昏迷,他的左眼紧紧的闭上,而右眼睁开,呈现着血红,正胡乱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