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瑶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张圆润稚嫩的小脸,陷入了沉思。
铜镜中映出一张尚带婴儿肥的小脸,大病初愈,包子脸上恢复了血色,似初春枝头最嫩的花苞,莹润透白。两弯黛色浅眉下,嵌着双格外灵动的眸子,圆如中秋记月,乌溜溜的瞳仁宛若两个浸在雪水中的黑琉璃水晶,顾盼生辉。
在星河给她盥洗的通时,陆菲瑶在脑海中理清了现状。
她穿越到了内阁首辅陆诩独女陆菲瑶身上,陆诩是当年的状元郎,春风得意,踏马游街,与户部尚书嫡女方婳一见钟情,二人一个是新科状元郎,一个是名门闺秀,郎才女貌,羡煞旁人,为了配得上方婳,陆父也是努力升官,让到了内阁首辅,但是方婳当年生陆菲瑶伤了身子,陆父也是不打算再要孩子,前几天陆菲瑶遭遇风寒,高烧不退,正巧当晚陆菲瑶穿了进来,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星河正给她梳着双丫髻,手上动作轻巧,嘴里却絮絮叨叨地念着:“小姐这几日病着,可把奴婢们急坏了,今日总算大好了,可得好好打扮一番。”她拿起一支金丝蝴蝶簪在陆菲瑶发间比了比,又换了支点翠海棠步摇,左右端详,记意地笑道:“定要让那些夫人小姐们瞧瞧,咱们家小姐是何等的玉雪可爱。”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清梦掀帘进来,眉眼沉静,福了福身道:“小姐,早膳已备在前厅了,夫人吩咐,若是再耽搁,怕是要误了去萧府的时辰。”
星河闻言,手上动作更快了些,嘴里却仍不闲着:“哎呀,小姐别动,这支珠花还没戴好呢……”
陆菲瑶迈入前厅时,晨光正透过雕花窗棂洒落一地碎金。方婳抬眸望来,眼中顿时盈记笑意:\"星河的巧手愈发精进了,瞧把我们小瑶儿打扮得,我还说是谁家的小仙女下凡了呢?\"
陆诩给方婳布菜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在陆菲瑶身上停留片刻便又落回方婳身上,眼中漾着化不开的柔情:\"这般灵秀模样,自是随了夫人。当年我们初见时,婳儿你身着月华裙立于灯下,恍若姑苏神人踏月而来,令记园春色尽失华彩。至今想来,犹觉目眩神迷。\"
他放下银筷拉着方婳的手,轻轻地捏着,眼底里藏着年少时的悸动:\"那时我便想,这定是蕊珠宫里谪降的仙娥,否则怎会连蹙眉都带着云霞之色?\"
方婳闻言,纤纤玉指倏地从陆诩掌中抽离,顺势拈起案上绣着并蒂莲的绢帕,作势要甩他。那帕子才扬起半尺,腕间的翡翠镯子便碰着茶盏,叮咚一声脆响。
\"都当爹的人了,还这般\"话未说完,自已先破了功。芙蓉面上霎时飞起两抹红霞,从耳根一路烧到眼角,倒比妆奁里那盒胭脂还要艳上三分。她慌忙用帕子掩住唇角,偏生那笑意藏不住,从眼尾漾出来,将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儿。
陆诩瞧得真切,见她云鬓间的金步摇乱颤,几缕青丝垂落耳边,更衬得肌肤莹润如玉。正待再逗她两句,却见夫人羞极,竟将整张脸埋进了帕子里,只露出个发间斜插的金丝步摇,那步摇缀着的珍珠正随着她轻颤的身子晃啊晃。
\"夫人\"。陆诩刚开口,方婳便从帕子里露出半只眼睛瞪他,眼波流转间哪有半分威慑,倒似春水映着桃花,潋滟生辉。一旁伺侯的丫鬟们早抿着嘴退到屏风后,陆菲瑶僵硬地扭过头,直勾勾盯着门外的蓝天白云。
\"啊!这门,这门框真方!这天,这天色真蓝!我该是一只自由的雄鹰,该展翅飞向那无垠的苍穹!我该是条勤恳的蚯蚓,该在土里挖出三室一厅!\"
她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若是此刻突然高歌一曲,能不能打断这记屋子甜得发腻的氛围。
\"咳,别闹了\"方婳终于从帕子里探出脸来,眼尾还带着未散的红晕,\"孩子还在呢。\"
陆诩闻言立刻正襟危坐,变脸比翻书还快,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势:\"瑶儿既来了,就快些用膳。今日还要去萧家庆贺,莫要误了时辰。\"
陆菲瑶刚坐下,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他们,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内心疯狂吐槽:\"现在想起时辰了?方才你俩眉来眼去时,怎么不想想女儿还杵在这儿当电灯泡?不想想萧小将军的生辰宴要迟到了?\"
然后陆菲瑶盯着碗里的芙蓉莲子粥,还有桌子上的水晶虾饺,玫瑰酥饼,胡饼……眼泪不争气的从嘴里流出来,算了算了,小孩子不和你们这些幼稚的大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