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吧。”
前厅里，楚夫人正端着茶盏与贺老夫人寒暄。
她今日穿着绛紫色衣裙，发间金凤衔珠步摇随着说话轻轻晃动。
一派伯爵夫人气度。
"老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楚夫人放下茶盏，笑容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今日我是来下聘的，季姑娘与我们易儿的婚事，早些定下为好。"
贺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一顿道："这事恐怕"
"老夫人！"
月姨娘突然插话，拉着贺知秋上前一步。
“知秋与楚公子的事已经人尽皆知，若不尽快完婚，我们贺家颜面何存？我们贺家姑娘的名声”
老夫人冷冷看向月姨娘道：“你还知道贺家女眷的名声？”
月姨娘脖子一缩，跪在一旁不敢说话。
季羡站在门边，冷眼旁观。
贺知秋今日打扮得格外娇艳，玫红色衣裙衬得肤白如雪。
只是眼下泛着青黑，显然这几日没睡好。
"羡儿，来了。"
楚夫人眼尖地发现她，立刻起身相迎。
"快过来坐。"
季羡缓步上前，向老夫人行礼。
又对楚夫人福了福身，一举一动端庄得体，挑不出错处。
"羡儿，那日的事你也看到了。"
楚夫人亲热地拉住她的手。
"我们易儿与贺三小姐唉，虽说是个误会，但总归损了姑娘家名节。我的意思是，不如你们姐妹一同入府，羡儿为正，秋儿为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贺知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钻成了拳头，指甲陷进肉中有不自知。
她狠狠的盯着季羡，心中想着让季羡得意几日，她会将属于她的都拿回来！
季羡脸上淡淡的。
楚夫人这是铁了心要她嫁过去！
"楚夫人。"
她抽回手，声音轻柔却坚定。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羡儿父母双亡，此事全凭老夫人与姨母做主。"
不卑不亢。
贺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季姑娘说得是。"
楚夫人笑容不变，转向老夫人，"老夫人，您看"
“老夫人。”
月姨娘看老夫人沉默不语，低喊了一句。
楚家这态度强硬，季羡不嫁，知秋不能入府。
如今，贺知秋的名声算是毁了，若不嫁楚家，只怕是老死家中。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楚夫人道：“羡儿虽是表小姐，可同我嫡亲的孙女一样，若是楚家欺负她，我定亲自上你们楚家讨要一个个说法！”
这意思便是同意了婚事。
“老夫人，您只管放心！我会将羡儿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楚夫人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从正厅出来。
秋风将季羡拦下。
"表小姐，公子让您申时去茂轩院。"
季羡心头一紧：“可有说什么事？"
秋风摇头，压低声音：”三皇子也在。"
季羡指尖掐进掌心，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茂轩院。
书房里，贺元峥正与顾衍行对弈。
初次见顾衍行，季羡便知他不是一般人。
没想到竟是皇子。
见她进来，顾衍行笑着招手："季姑娘，来帮我看看这局棋。"
季羡缓步上前，只见棋盘上黑白交错，杀机四伏。
白棋看似占优，实则被黑棋暗中围困。
"民女愚钝，看不懂棋局。"
她垂眸道。
"是看不懂，还是不愿说？"
顾衍行轻笑，落下一子，瞬间扭转局势。
"季姑娘，你我都是棋子，区别只在于，谁执子。"
季羡心头一震。
贺元峥忽然开口，"说正事吧。"
"季姑娘，考虑得如何了？"
顾衍行直视她。
季羡唇角荡起一抹笑容道：“想必今日正厅的事情，公子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哈哈哈，季姑娘真性情。”
顾衍行大笑两声。
贺家同时出门两个姑娘，本应是喜事，府中却比平日里还要安静。
月色爬上树梢。
季羡半靠在床头看医书。
外室传来脚步声。
“绿茵，今日不用守夜，你去歇息吧。”
内室的帘子被掀开。
长身玉立的贺元峥出现门口。
季羡一惊。
三年间，贺元峥来听竹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这几日是怎么了？频频往她院子里跑。
“表哥怎么来了？”
季羡掀开被子下床。
“穿衣服，跟我走。”
贺元峥淡淡的开口。
跟着贺元峥出门。
冷风一吹，季羡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表哥要带我去哪？”
季羡不解的问。
“吃宵夜。”
贺元峥的回答叫季羡眉头微蹙。
门外，秋风牵着一匹马等候。
看到贺元峥来，把缰绳交到贺元峥手中。
贺元峥翻身上马，对着季羡伸手。
手落在贺元峥的手心，他一个用力将季羡带到马上。
“坐好了。”
贺元峥声音落下，用力夹马腹。
马儿嘶鸣一声，飞奔起来。
本以为入夜后的街道会寂静一片。
谁知，沿途不少小贩还在叫卖。
“去哪里吃宵夜？”
季羡不由的发问。
“邀月楼。”
贺元峥回答。
“听说邀月楼的酒酿汤圆十分好吃。”
出了府门，季羡的心情也变得十分好，健谈了许多。
“今日让你吃个够。”
贺元峥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马儿在邀月楼的门前缓缓停下。
“贺首辅，里面请。”
贺元峥似乎是这里的常客。
邀月楼的掌柜点头哈腰，满脸笑容。
二楼包厢。
季羡站在窗前，这个位置极好，将大厅场景尽收于眼底。
门被轻轻敲响。
小二端着膳食进来。
“尝尝看，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好吃。”
贺元峥靠在椅背上，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
季羡点头，走到桌边，拿着调羹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入口香甜，味道不错。
却没有传闻那般美味。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兴致缺缺。
“贺哥哥。”
门外传来一道女声。
这声似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进来。”
贺元峥清冷的声音响起
门被从外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