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瞿林师兄的带领与介绍下，邓凡芯对这座古老的羌族村落有了一个较为全面、清晰的认识，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也在这短短的几小时内，得到缩减。
至少在交谈时，瞿林时不时会露出些许发自内心的笑容。
夜晚降临，居民们在村寨中央的广场上点燃篝火，拿出自家酿造的米酒，几个人围坐在一缸酒周围，放入好几根用细竹做成的吸管，喝一口，舀一勺凉白开，直至缸中再无一丝酒味。
大家除了喝酒，就是围在篝火边，手牵着手，跳着沙朗舞，用愉悦的舞步送走过去一年，满怀期待的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季月桐与她带领的团队宛若打了鸡血一般，从四点到晚上十一点，精力充沛，没有丝毫睡意，甚至还有能与羌族这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聊个通宵的架势。
瞿林带领的团队则完全不同，成员几乎都回了民宿休息，只留下两个人管理一直在工作的摄影器材，一年一次的羌历年夜间活动如此珍贵怎能不录下来呢？
毕竟办一年，是一年。
“谁知道明年还会不会办哦。”
这是张伯今天对瞿林说出的最普通，也是最心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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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太阳落山，整个村寨被漆黑夜幕包裹后，冷得不行的邓凡芯，从刘老师那里借来了她小女儿多年未穿的军大衣裹在身上，坐在又矮又小的小竹凳上，看上去就像是……
“你这造型，青团还是粽子？”
邓凡芯顶着冻得红彤彤的鼻尖，气鼓鼓道：“都不是！你这样很不讨女孩子的喜欢诶！”
端着酒杯的瞿林，忽然出现在邓凡芯身旁，随意从旁扯过一张小竹凳，在她身边坐下，清冽透亮的双眸望着跟前熊熊燃烧的烈火，一口一口抿着羌族居民自酿的米酒。
“我不需要。”
“不需要什么？”
“讨女孩子喜欢。”
“那你是打算和科研过一辈子吗？原来这就是你钻研这个领域的意义，该说真不愧是你呢，还是该说你有自知之明呢？”
这话着实把瞿林噎住了，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回答。
邓凡芯坐在一旁看着发出噼里啪啦燃烧声的篝火，和载歌载舞的村民，彻底沦陷进这片祥和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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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广场上的火烧得正旺，夜幕中的繁星熠熠生辉，天地对应，静谧神圣的同时，又是那样让人心旷神怡。
就在瞿林打算起身回民宿，叫郝云来换班时，身侧突然出现一团柔软触感。
头脑中少有的瞌睡虫，瞬间消失不见，垂眸一看，竟是邓凡芯这小姑娘睡着了，整个身体不自觉朝自己倒了过来。
就在他准备开口叫醒时，一只手突然出现，捂住他的嘴，是郝云。他拿出手机，打了一句话：“直接抱回去比较好。”
瞿林拿过他的手机，删除，输入：“看不清路，抱着有风险。”
郝云一看，咧嘴笑了，从衣兜里拿出手电筒，打开开关，为瞿林照亮前进的道路。
看着如此主动的郝云，瞿林也确实不太好意思叫醒脸色难堪的邓凡芯。
不知道这姑娘是熬了几个通宵，上午四个多小时的睡眠，依旧未改善她满是倦意的脸色，带她转悠村寨时更是呵气连天。
两个大男人送一个小姑娘回民宿时，刚好看见从房间加了两件衣服出来的叶芷。
叶芷搓着微凉的双手，脸上满是震惊得看向抱着邓凡芯的瞿林，这画面直接把她吓结巴了：“这这这这，这种事情怎么能劳烦师兄呢？叫我来就好啊。”说完就伸手，打算将邓凡芯从这冰山男怀里接走，可谁知瞿林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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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想巴结瞿林，将他招揽为自家工作室特约顾问的叶芷，自然不会不听他的话，动作麻利开了门，先一步进去掀开邓凡芯床上的被褥，站在一旁，协助瞿林将自己这睡得正香的师妹轻放在床上。
放好后，瞿林下意识伸手想帮她脱鞋，叶芷见状立刻蹲下，打断了瞿林的动作，尴尬得笑着，说：“这种小事我来就好，师兄你们快去忙自己的事吧。”
说话之间，叶芷已快速脱下了邓凡芯的两双鞋，并替她盖好被子。
郝云站在一旁看着，捕捉下瞿林这一连串有趣的举动。
嘴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疯狂上扬。
将邓凡芯安置妥当后，叶芷这才放心离开房间，这才发现瞿林和郝云竟然还在门外站着。
“瞿师兄，你是还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还是告知呢？”
很久以前就听说这位师兄很难亲近，但依旧心存，多相处一段时间，至少能摸索出一些小细节和规律吧。
事实证明，这一想法是不存在的。
瞿林白皙光洁的肌肤上已渗出点点醉酒的红润，澄澈的眼底深处似有浅浅波纹向外逐渐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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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师兄这是喝多了？”
郝云推了下眼镜，解释着：“他酒量很好，可能是村民自家酿的酒度数过高了吧。”
瞿林眨眨眼，对搭档说：“你去守器材，我睡了。”
“好。”
他们看着瞿林进房后，郝云看向叶芷，说道：“那么叶师妹，我们去广场吧。”
“好。”
。
同样抱着电脑的瞿林戴着耳机，全神贯注看着屏幕，纤细手指拨动着鼠标上的滚动键，发出细微声响，他认真工作的样子比平时更有生人勿进的气场，可她看着竟有想要破坏掉这氛围的想法。
许是她落在瞿林身上的眼神过于炙热，正在喝咖啡的瞿林略微抬头，与她的视线瞬间对上，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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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么！”快速收回眼神，看着自己屏幕前已卡了很久的句子上，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却迟迟没能按下任何一个字母。
瞿林看着她那困惑到几乎在打转的双眸，没有什么想法，按下播放键，继续听音频，检查成员整理出的文本资料。
半小时过去，瞿林耳朵听的有些不舒服，取下耳机，合上电脑，朝邓凡芯走去。
磨磨蹭蹭半小时的邓凡芯，完全没有丝毫进展，甚至已经开始运用自己的进发散思维，在网页上从文化传承，看到了相声表演。
察觉到瞿林朝自己走来，邓凡芯切换界面，文档立刻铺满界面。
他毫不客气坐下及，身体微微朝邓凡芯身边倾斜，两人间的距离之近，快赶上初次见面在电梯里的距离了。
那次还隔着几层布料，而这次，两人的面颊之间只有空气，与短短的三厘米。
他身上还未散去的米酒香味与咖啡气味交融在一起，别具风格，让她品尝一口。
在邓凡芯思绪逐渐飘远的时候，瞿林已经动手在笔记本的操作键盘上，滑动页数，将她写的东西大致看了一遍，双目完全落在屏幕上，没有察觉到身旁姑娘现在是什么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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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林用着听不出是什么语气的声音，耐心说道：“你这小论文框架得重写，还有三个小标题的逻辑关系有问题，我给你讲讲，你拿本子出来记一下，重新写。”
话音落下，瞿林稍稍一转头，看见了邓凡芯近在咫尺的清澈瞳孔，薄唇相擦而过的温柔，如闪电般将这陌生的触感传递至大脑。
两人快速来开距离，邓凡芯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的唇，耳框飞速变红，仿佛被门夹了一般。
瞿林那棱角分明的面容如往常一样偷着阵阵寒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从那一瞬开始，节拍紊乱，越来越急促。
此时，在这高海拔寒冷地区喝水不足的邓凡芯，喉咙发出痒痒的感觉，正好单手遮住嘴，咳嗽起来，她没太仔细看，端起一个水杯喝了一口，又苦又酸的咖啡味占领整个口腔，反而加剧了咳嗽症状。
“我去，这怎么会是咖啡？我刚才明明是倒的白开水啊。”
瞿林冷着脸，忍着笑，说出的话都在颤抖：“那杯是我的。”
邓凡芯这才注意到，原来刘老师提供的杯子都是一个花色，难怪自己会看错……
等等，既然如此，那刚刚自己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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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凡芯原本只是红了耳框，而现在，是整个耳朵红的彻底，甚至在窗外冬日阳光的照射下，透出平日无法看见的橘黄色。
间接性接吻什么的，太羞人了。
为了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邓凡芯动作麻溜的拿出笔记本，翻开至空白页，拿着笔，竭尽一切抑制自己躁动的内心，说：“师兄，请指教！”
“好。”
整个讲解过程中，两人都保持着肩膀时不时会碰触到的距离，可能这就是电脑屏幕太小的缘故吧。
但这样的触碰并未对邓凡芯造成什么心理上的影响，因为她一旦沉浸在学习中，这些小事情她的身体直接排除，形成一层肉眼无法看见的保护膜。
瞿林单手支撑着头，歪头看着认真做笔记的邓凡芯，有那一瞬间，他竟觉得身边坐个乖巧听话的异性，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毕竟他进大学开始的搭档，全是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