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书院后山的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张玄提着一盏青铜古灯,灯芯跃动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陈丽跟在他身后,指尖缠绕着一缕淡金色灵气,警惕地扫视四周。夜枭的啼叫忽远忽近,空气中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墨香。
“这味道不对劲。”陈丽蹙眉,抬手拦住张玄,“像是……腐坏的朱砂。”
话音未落,竹林中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古灯骤暗,再亮起时,眼前的景象已天翻地覆——
原本的青石小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碑林。每一座石碑都高逾十丈,表面泛着青灰色的幽光,碑文竟如活物般蠕动。更骇人的是,那些碑文并非刻痕,而是一张张苍老的人脸!
“活人碑林!”张玄瞳孔骤缩,手中古灯险些坠地。
“别碰石碑!”一声清喝从头顶传来。两人抬头,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巨犬踏云而立,金瞳如炬,周身缠绕着细密的银色符文——正是化作战斗形态的扣肉。它纵身跃下,落地时已化作一名玄衣少年,眉目如画,袖口绣着星河纹路。
“这些碑文被‘篡命术’污染了。”扣肉指尖轻点最近的一座石碑,人脸碑文突然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啸,“诸圣的记忆被抽离篡改,成了禁锢魂魄的牢笼。”
陈丽额间梵文微闪,一道金光扫过碑林,脸色瞬间煞白:“每一座碑里……都困着一位儒门先贤的残魂。”
“桀桀桀……小辈倒有些眼力。”阴恻恻的笑声自碑林深处传来。地面震颤,一座石碑轰然开裂,走出个青衫书生。他面容俊秀,手中却握着一支白骨为杆、人发为毫的巨笔,笔尖滴落的墨汁竟在石板上蚀出深坑。
“春秋笔?”张玄盯着那支笔,逍遥界灵田中的金丹疯狂震动,“难怪能篡改圣贤记忆!”
书生笑意更冷:“本座乃‘篡命儒生’公孙晦,在此恭候多时了。”他巨笔一挥,漫天墨雨化作千百骷髅兵,眼眶燃着幽绿鬼火扑杀而来。
“退后!”扣肉袖中星河暴涨,化作屏障挡住墨雨。陈丽双手结印,额间梵文化作金钟罩住三人,骷髅兵撞上钟壁瞬间灰飞烟灭。
张玄趁机并指成剑,青铜化的右臂血管暴起,一缕青焰顺着指尖窜出:“焚经诀,破!”
青焰触地即燃,火舌舔舐之处,墨色骷髅尽数化作飞灰。公孙晦却冷笑一声,巨笔凌空写下个“禁”字。霎时天地倒悬,三人脚下石板化作泥沼,无数骨手破土而出!
“雕虫小技!”扣肉长啸一声,背后浮现九重天门虚影。他掌心向下一压,时空法则轰然降临,骨手顷刻凝成冰雕。陈丽趁机咬破指尖,以血为引画出一道降魔印:“诸佛听令,破妄归真!”
血印撞上公孙晦的瞬间,异变陡生——
四周碑林突然剧烈震颤,被困的圣贤残魂发出震天恸哭。张玄怀中的《逍遥游》古卷自动展开,书页上浮现出被篡改前的记忆画面:
“原来如此!”张玄双目精光暴涨,“碑文篡改的是‘礼运大同篇’!”他猛地将古卷抛向空中,青铜右臂按在最近一座石碑上,青焰顺着碑文逆流而上,“以逍遥界万民愿力,请诸圣归位!”
青焰所过之处,人脸碑文纷纷脱落,化作道道白光没入古卷。公孙晦见状怒吼,春秋笔直刺张玄后心:“竖子敢坏我百年布局!”
千钧一发之际,扣肉闪身挡在笔锋前。时空法则凝成漩涡,竟将春秋笔生生定住三息。陈丽抓住破绽,降魔印化作金箍套住公孙晦脖颈:“说!暗盟给你什么好处?”
“好处?”公孙晦忽然癫狂大笑,七窍涌出黑血,“我公孙氏世代修史,却因记载圣人屠城旧事被灭门……既然历史任人涂抹,不如由我执笔重写!”
笑声戛然而止。公孙晦身躯寸寸龟裂,体内窜出道黑影欲逃,却被扣肉一爪捏碎。残影消散前,传出森然低语:“三十六重天的秘密……你们守不住……”
风止,碑林崩塌。
古卷吸收完最后一道白光后,缓缓落回张玄手中。原本被篡改的碑文重现真容,每一笔都流淌着浩然正气。陈丽轻抚卷轴,忽然颤声道:“你们看这里……”
在《礼运大同篇》末尾,多出一行血书小楷: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初代山长绝笔”
扣肉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金瞳深邃如渊:“该去会会那些‘活人碑’的主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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