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集
灵泉池畔,七彩液体如熔化的琉璃般翻涌,血色莲花在池心摇曳,莲台上蜷缩的元婴缓缓睁眼——那张与张玄一模一样的脸上,裂开一道狰狞笑意。
“第七次了。”陈丽指尖捏着符咒,声音发颤。她身后,张玄半跪在地,一缕银白发丝垂落额前,原本乌黑的鬓角已斑白如雪。每诛灭一次元婴,他便衰老十年,记忆如沙漏般流逝。
扣肉伏在池边,漆黑的皮毛泛着星辰般的光泽,尾巴烦躁地拍打地面:“这次我来撕了那玩意儿的脖子!”它弓起身子,喉间滚出低吼,周身空间隐隐扭曲。
“不可!”张玄按住啸天神兽的脊背,掌心传来灼痛——血色元婴与他命魂相连,旁人若沾染因果,必遭反噬。他强撑起身,混沌青莲虚影在金丹处流转,剑锋指向莲台:“我来。”
话音未落,元婴骤然尖啸。池水炸开血浪,千百条藤蔓从莲蓬中暴射而出,藤尖滴落的毒液将灵田腐蚀出焦黑孔洞。张玄纵身跃起,剑光如银河倾泻,斩断藤蔓的刹那,一段记忆轰然碎裂——
那是他与陈丽初入逍遥界时。
少女蹲在灵田边,指尖轻触一株嫩芽,转头笑道:“等混沌青莲开了,我们就在池边搭间竹屋……”
画面戛然而止。
“小心左侧!”陈丽的惊呼将他拉回现实。三条藤蔓穿透剑网,直刺他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扣肉张口喷出银白光晕,藤蔓如坠泥沼,速度骤减。张玄反手劈斩,藤蔓寸断落地,化作腥臭血雾。
元婴狞笑着掐诀,血雾凝成九枚长钉,钉身刻满扭曲神纹。“蚀魂钉!”陈丽瞳孔骤缩——这正是当年污染刘芒剑心的邪物!
长钉破空袭来,张玄挥剑格挡,剑刃与钉尖相撞的刹那,神识如遭重锤。又一段记忆崩塌:
昆仑山巅风雪中,陈丽浑身是血,将半块玉佩塞入他手中:“若我回不来……”
他死死咬住舌尖,鲜血顺着唇角滑落,剑势却越发凌厉:“休想……再夺走分毫!”
扣肉突然跃至池心,爪下绽开时空漩涡。元婴身形一滞,趁此空隙,陈丽甩出七张符箓,符纸在空中拼成北斗阵图。“以灵泉为引,敕!”她咬破指尖,血珠融入阵眼。七彩池水冲天而起,化作锁链捆住元婴。
“就是现在!”陈丽嘶喊。
张玄剑锋燃起青焰,人剑合一刺向元婴心口。剑刃贯体的瞬间,他看见陈丽眼角泪光,听见自己轻声说:“竹屋……还是要搭的。”
元婴爆散成血雨,张玄踉跄跪地,又一道银纹爬上发梢。陈丽冲上前扶住他,掌心贴在他后心渡入灵气,声音哽咽:“还剩两次……若记忆尽失,你连我是谁都……”
“不会的。”他握住她颤抖的手,笑容苍白,“你在我金丹里留了印记,忘不了。”
池水突然沸腾,血色莲花再度凝聚。扣肉盯着莲台,金瞳眯起:“不对劲,这玩意每次复活都比之前强三成,但张玄的记忆……”它猛然转头,鼻尖凑近池底:“灵泉在吞噬他的命魂滋养元婴!”
陈丽脸色煞白。她并指划开手腕,鲜血滴入池水,念诵《太素玄经》中记载的上古禁术:“以吾血脉,溯本归源!”血珠与灵液相融的刹那,池底浮现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线——那是张玄的命魂脉络,此刻正被莲花根茎疯狂抽取!
“断!”扣肉一爪拍向池底,空间法则如利刃斩向根茎。莲花剧烈震颤,元婴凝聚的速度陡然减缓。陈丽趁机抽出腰间玉笛,吹响《清心普善咒》。笛音化作青色涟漪荡开,根茎如遭雷击,缩回池底三寸。
张玄强提灵力,混沌青莲虚影暴涨。他并指抹过剑身,青焰转为炽白:“扣肉,锁住它一息!”
啸天神兽长啸一声,方圆十丈空间凝固如琥珀。张玄纵身跃起,剑光如陨星坠落,将元婴与莲花一同贯穿。
池水干涸,灵泉中央只剩焦黑深坑。张玄跌落在地,白发已覆满头顶。陈丽扑过去抱住他,泪水砸在他衣襟上:“够了……我们另寻他法……”
他抬手抚上她脸颊,指尖温暖如初:“你曾说,补天者需有剜心之勇。”混沌青莲从他丹田浮出,花瓣片片剥落,“今日,我便效仿娲皇——”
“住手!”扣肉一爪拍散青莲,暴吼道:“你当本圣兽是摆设吗!”它咬破前爪,金血滴入深坑:“时空溯回!”
坑底泛起银光,干涸的灵泉竟开始倒流。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血色莲花重新凝结——却是含苞待放的模样。扣肉虚弱地趴下,尾巴轻扫张玄白发:“本圣兽用百年修为换了十二时辰……若破不了这轮回……”
远处传来冰层碎裂的轰鸣。陈丽望向南极大陆方向,握紧张玄的手:“去冰髓矿脉,娲皇神骸或许有答案。”
残阳如血,将三人一兽的影子拉得很长。灵泉池畔,未绽的血莲在晚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