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舟身体无碍，医生检查过后允许她出院了。
苏秀秀敲了敲门，语气喜悦：“小妹，你的朋友来看你了。”
门外的人似乎对她说了什么，她笑着回应。
“哪里哪里，你的难处我理解，妹妹有你这样的朋友牵挂，我特别开心！”
房门打开，苏秀秀撩着蓬乱爆炸头观察妹妹的表情。
她有些失落地想，妹妹还是不愿意正眼看自己估计是早餐没吃，太饿了。
苏秀秀很快哄好了自己：“你们聊，我去买早餐，小敏你想吃什么？”
俞思敏闪进病房客气道：“不用姐姐，我吃过了。”
见苏砚舟眼皮未抬，她默默垂头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忧郁又哀伤。
“我知道你怪我，可我也是不得已。”
“你也知道林断夏有多么强势，她叫人……拍了我很多照片，说如果我不听她的就把它们发到社交平台。
上次我本来也是想和你一起搞倒她的。”
但是那天之前林断夏突然对她说：“你爸原来是集团董事？欸，真厉害啊！
我家也不错啦，但好像比不上呢。”
她掐住自己的脖子，模仿林断夏用长指甲捏住自己的脸颊轻重揉捏的样子，吐气如蛇。
“但要是全网知道形象超好的大善人，他的女儿却在作弊，还主导了校园暴力。
你说下次在慈善晚宴上，记者会不会对他感兴趣？”
俞思敏放下手，含泪看着苏砚舟：“所以我能怎么办？我不是最优秀的，但我必须是最安生听话的。
连这点都做不到被爸爸放弃了的话，我和保姆会怎么样？”
她把手指插进头发重重拉扯，牙齿咬得咯嘣响，试图让自己冷静点，却更显得陷入瞻望。
“她还说她一定要毁掉你和秀秀姐，没关系的！砚舟，相信我，我会帮你！”
她披头散发，脆弱又癫狂。
“我已经找到了改变你我命运的办法，只要你去异神庙许愿，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一直无动于衷的苏砚舟，突然将目光汇聚在她耳边晃动的古铜色沙漏耳环上。
那是一个很精巧的结构，中空的设计让古典的沙漏真的能不断翻转。
她早就注意到，无论俞思敏怎么发疯晃动，沙漏都会等红色的细沙流到底再倒错重置。
重点是那细沙，猩红的仿佛还在透明的血管里汩汩流动。
俞思敏不断混乱地哭诉：“我要完了，最近连新来的医务室老师都发现我不对劲，你说要不要也解决掉她呢？”
“异神庙，在哪。”
“你肯跟我说话了？”
这个一直神游天外的倾诉对象，终于把注意力施舍给了她一分。
她欣喜若狂地站起来，低声哄劝，对她循循善诱。
“很简单的！只要你做一个梦。砚舟，你信我。一旦请到异神，所有一切就都解决了，很安全的。”
“不行！”
咨询室里，江少炎捶着桌子阻止。
“荼老师！你千万别好奇，千万别做这个梦！”
他难受得四处乱动，不知为何全身酸痛无比，尤其是颈椎。
“我都后悔做这个梦了，当时是我发现了一个纸团，上面写着‘有求必应异神庙’，入庙请神的条件是做梦。
我还在想怎么做梦呢，结果那天晚上我竟然睡了一觉，但我醒来就忘记许了什么愿了。”
他又低落起来：“老师，其实你想做也不行，因为我已经把诅咒传给其他人了。”
“诅咒，传人？”荼伺眼波一动，“什么诅咒。”
“你听说过以前的空间、论坛或贴吧的‘必须转发，否则会受诅咒’人传人恶作剧吧？异神庙也是，一开始我以为真是美梦呢。
结果醒来我只剩下死亡的恐惧，满心都是我必须把这件事告知下一个，并保证对方也成功请神许愿，否则我会以最可怜悲惨的方式横死。”
他已经把手背抠出几条血印子了，最后忍不住灌了几口饮料来缓解焦虑。
“我之前恨死那个告诉我异神庙的人了，可是等我把诅咒真的传给下一个人，我却奇异地不恨了，反而还很开心。”
江少炎似哭似笑，安慰自己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只要他不是那个最倒霉的人，也不是被遗弃的最后一个。
有人垫背的感觉真好。
他走后，荼伺简洁地把这几日汇集的情报共享给饮香。
电话那头，饮香的声音一反常态的凝重。
“你做得很好，我们现在见一面。刚才苏秀秀告诉我，苏砚舟消失了，她似乎正在尝试进入异神庙。”
苏秀秀着急的哭泣还言犹在耳：“饮香！我妹妹不见了，我打电话给她，她却说她不想跟我走，她要独立一个人解决！
还说什么她要去同学介绍的地方，我问她是哪啊，她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苏砚舟不愿意说的原因，是她太年轻，自以为这是绝境下的唯一出路，而苏秀秀还有希望，她不愿意让姐姐也误入这场豪赌。
饮香打开战术公文包，取出加密卫星通讯器按下。
春光高中这例案件是需要外部力量黑锚的介入了。
可是怎么，没反应？
“呵呵呵呵呵”
瘆人的阴冷低笑在湿冷的草丛和阴暗角落悉悉索索爬动着。
饮香回头望去，什么也没有，只有晃动的影子和窗帘。
手腕上的手链开始灼热发烫，她神色一凛：“啧，竟然出现了，还以为这里只是餐前菜，没想到竟然是正餐。”
门“喀咚”一声恍然撞合，邪风大作。
饮香长眉倒竖，立刻破口大骂：“什么狗东西，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她前冲三步，左腿为轴骤然拧转蓄力提膝，右腿直线弹出，命中门锁上方。
整扇门直接被大力踹得脱出门框，碎裂成块。
饮香借反冲力后撤半步，右手已按上后腰枪套，左手顺势拔下左大腿上的匕首甩出。
门外空空如也，却也风平浪静下来。
饮香厉色叉腰：“还有哪些牛鬼蛇神，给你姑奶奶滚出来，再来会会啊！”
然后猛地对着乌荡荡的天色竖起中指。
“姐姐！”
她往上张望，这里是主教学的背面。
楼顶上，荼伺正对她挥手。
饮香对他摆手回应，取下腰间的微型抛绳钩对准楼顶发射，一条金属丝绳瞬时勾缠住落点。
拉力拽得她腾空，呼吸间就轻飘飘落在荼伺身边：“黑锚的梅花爪不错嘛。”
“姐姐。”荼伺长腿跨步到她身边。
“不是简单的异形潜入，这里也被下禁咒和设了局，作阵眼的血珠还不止一颗。”
荼伺忧心忡忡，示意饮香走到前面往下看。
主教学楼正对学校正门，今天又是新的周末晚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在返校。
但诡谲的是，平日欢声笑语的校园如今静得连气流也停了。
黑白校服的人群逐渐靠拢，仰头聚集在教学楼下。
他们挂着如痴如醉的微笑，伸出胳膊。
傍晚已过，天色暗沉，校门缓缓关闭。
所有人密密麻麻地紧贴在一起，抬起的人头全都固定在同一角度，瞳孔赤红，浑身浮起的乌黑血管欢快鼓动。
荼伺眉心紧缩，空中传来毛骨悚然的邪性低语。
“圣导，你现在还愿意握住他们的手吗？”
“会救每一个吗？你要放弃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