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了眼，脑袋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
脑子空的都可以让蜜蜂筑巢。
不知为何，我想起这么一个冷笑话。
我站起身，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条散发着恶臭味的属于下水道的污水沟，我甚至能在这水面看到漂浮着的残肢。
那是一只被砍断的手臂。
估计是哪个凶手扔进河里的吧，顺着流向飘到了这里，细节上处理的不够严谨，手臂上有指甲划痕，手指上也有浅淡的戒指痕迹。
激情杀人。
我怀疑是情杀，凶手大概很快就会被抓住。
陷入情网的女性似乎疯起来格外可怕。
我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后浑身一抖，连忙低头打量自己的装扮，确认自己衣装完整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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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想顶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去思考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
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白嫖的□□让人随手扔在大街一样。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用这个比喻。
我打量四周，然后被这里恶臭的气味熏得恶心。
我捂住口鼻，低声咳嗽几声，按捺住喉咙深处迸发的痒意，脚步虚弱地往左侧的通道走去。
我打算赶紧离开，否则我怀疑我会直接晕倒在这里。
头晕，胸闷，气短，身体乏力，呼吸道感染……
我顿步剧烈咳嗽了好久，差点因为窒息昏厥。
到时候警方过来找受害者的时候，应该可以顺带直接把我送进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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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
我自娱自乐地想着，强行集中我几乎分散的意识。在经过一个拐弯处，我似乎听到到这条通道的尽头有什么粗重的喘息声。
我脚步微顿，凝神细听了许久，才确定自己没有真的虚弱到出现幻听。
……我好柔弱啊。
我叹气，缓缓往里走去。
下水道中一般都会有那种可怕的传说。
吃人的怪物，残忍的魔鬼，嗜血的杀人魔。
老实说，我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好奇占据了上风。然而即便早已设想过许多恐怖的场景，当我见那东西的瞬间，我还是差点因为心脏过快导致大脑供氧不足而晕厥。
那是一个几乎撑满了整个角落的巨大怪物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看起来是个人型，四肢肥硕无力，软趴趴地垂落在地。紫红色的□□上，一层层的肥肉堆积，令人一眼看去就感到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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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其惊悚。
我缓了好久才勉强恢复快速跳动的心跳。我走进几步观察，确认自己记忆中并不存在关于这种生物的相关知识，我看向它的头部，随即发现了两个小小的如芝麻大小的黑点。
这是什么？
眼睛吗？
我有些惊讶于这东西的眼睛会如此之小，和这庞大的身躯相比，违和感及其强烈，怪异得完全不像是自然产生。
紧接着，我似乎看到那黑点旁边有亮光闪烁。我注意观察，发现那是水。
或者说，泪水。
一个崩溃的，哭泣的，有着人类灵魂的怪物。
在那瞬间，我明白了这只怪物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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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人。
在祈求我杀了他。
我深切同情这位同类的不幸遭遇，只能让他早些脱离肉·体，摆脱痛苦的折磨。
我强忍内心的悲痛，下意识地将手掌放在他的皮肤上，下一秒他浑身炸裂，鲜血洒满了我全身。
我嗅着空气中的腥臭味，满心的伤感喷涌而出。
早知道我就先把身上的披风盖在脑袋上，这样这些恶心肮脏的血液就不会洒我一身。
失策了。
我这么出去，可能不会被送去医院，而是直接进局子。
于是我在终于找到的下水道盖下边，蹲到了晚上，才偷偷摸摸地推开下水道盖，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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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看到一个半蹲在旁边的戴眼罩的白发男子。
“呀～晚上好～”
他语气欢快地朝我打招呼。
看起来是认识我的人？
话说回来，他大晚上的戴着眼罩，我有些怀疑他到底看不看得见东西，更何况是认出一个人。
“您好？请问您是……”我极为礼貌地回话，当话说出口的瞬间，我习惯性地使用了敬语。
我感到有些奇怪，我以前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吗？
“什么！竟然不认识我了吗？”白发男子瞬间后仰，看起来非常痛苦地捂住自己胸口，浑身颤抖，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我感到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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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突然想起来我也不认识你。”
白发男子伤心了没几秒，脸上表情瞬间一变，在这么说了一句后，拍着胸口舒气，“吓死我了呢……还以为我真的是那种不重要到会被人忘记的类型。”
他尾音轻飘飘地落下，像一滴水珠落入湖泊，散开小小的涟漪，很快便消失不见。
我迷茫地看他。
“虽然我的确是第一次见你，不过从某种方面来说，我真的认识你。嘛，你的丰功伟绩挺厉害。”
他朝我伸出了手，我试探性地将手放上去，下一秒他一用力把我拽了上去。
“要不要和我走呢？我知道你的过去。可以和你说哦～”
他凑近了我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我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皮肤细腻甚至看不到一颗痘痘。
肤质真好。我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出现这个想法，随即很快被我撇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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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飞快地进行思考。
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我曾经是一个怎样的人，人心一直都在变，无时无刻会成为一个崭新的“我”。
未来的“我”和过去的“我”从本质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思考的方式不同，甚至连思想也会发生一些小小的变化。
那么，“我”就不是“我”了吗？这怎么可能。
我会遗忘过去，说不定也是因为那个“我”厌倦了某些东西，所以故意抹去记忆从头再来，给如今的我一个新的选择。
让我去评判过去的“我”，去选择未来的路。
这还真的是我可能会做出来的事。
我是这么想的，再加上我没有地方可去，也需要补充食物和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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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我同意了。
这位自称为五条悟的男子带我去了他家，给了我一套干净的新衣服，还有热乎的番茄鸡蛋面。
真是位好人。
我发自内心地感激他。
所以当他告诉我，我曾经是个冷血杀手，后来退休和他一起当了捡垃圾收废品的工人时，我也信了。
他都能说自己是个捡垃圾收废品的工人。
我又为何不愿意去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