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的话让耿忠顿时眼前一亮。
不过随即面色黯淡下来，丧气道：“出来当兵，谁不想建功立业？可咱现在没机会了呀！
狗娘养的唐古叛变了，连累我们这些普通士兵，如今你我都没了正式身份，就算朝廷还愿意接纳我们，也得从小兵做起。
何况我们就俩人，能干得了什么？想做也做不到啊！”
周安摇了摇头道：“唐古、北狄皆不得人心，昨夜逃出军营者不知凡几，但我粗略估算，至少也有千人，光是跟我们同一个方向的，便有三百人以上！”
耿忠问道：“你的意思是，将这些人汇聚起来？”
周安点头。
耿忠皱眉：“且不说咱俩骑着战马跑了这么远，那些人根本追不上我们的脚步，单说北狄一方派出来追击的骑兵就是个大麻烦，不是人人都有你我这般武艺。
他们赤手空拳，如何能是北狄骑兵对手？真正逃脱的怕是少之又少。
何况北雁雄关有十万大军，北狄一方也有数万骑兵，就算我们能汇聚一部分人，又能做得了什么？随便一个北狄骑兵的百人队就能让我等仓皇逃窜。”
周安：“不能这么算的，照你这种说法，咱们干脆什么都别做，直接等死算了。”
耿忠看着他。
周安继续道：“你想啊，我们若不做点事出来，现在最好的出路就是去雷州投奔朝廷军队，从一个小兵做起，按你说的，大概率要被送到雷、冀两州交界处去打李广德。”
耿忠点头。
周安又道：“既如此，反正都是打，打谁不是打？何况我们本就是御北军之人，唐古降了，可我们没有降！
那些跟我们一样，从军营里逃出来的兄弟，他们也没有降！
或许我们无法汇聚太多人手，但只要有个几十、上百人，我就敢跟北狄碰一碰！”
碰一碰？
数万北狄骑兵冲锋起来，那场面绝对吓死人，怎么碰？
耿忠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目光看着周安。
“我又不傻！”
周安翻了个白眼，解释道：“我说的碰一碰，不是跟他们的大军正面硬碰，而是瞅准机会找他们的小股部队去碰瓷儿！”
“咱们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谁能找得到？他们要是派出数量足够多的军队，那咱们就避其锋芒，要是人少，那就直接干！”
耿忠想了想，道：“不管打不打得过，反正就是恶心人，让他们如鲠在喉？”
“不错！”周安笑着点头，“你总算懂了我的意思。”
“咱俩只需随便拉拢数十人，先有一点人在手上，便可去找北狄麻烦，一边打、一边看情况，情况不对立马就撤退！”
“短时间内，就别把我们当成军人，你就当我们是占山为王的山贼、匪寇，你看看云州，区区千百人的山寨，上万军队强攻都不一定拿得下来，那就是我们的榜样啊！”
“只要前期站稳脚跟，名声打出去了，你还怕我们手里能没人？那些逃出来的士兵，没地方去的人，痛恨北狄和唐古的有志之士，说不得都要来投靠我们。”
“等到新皇腾出手来，北州的事情必定能够得到解决，一旦他踏足北州地界，不需要我们找上门去，他自己就能得到消息。”
“到时候我们带着队伍走出来，数十上百人也好，百人也罢，咱是效忠大臻的啊！他能不收编我们？”
耿忠眼神越发明亮，击拳道：“若真如此，说不得重回军队之后，老子还能当个百夫长！”
在古代，当兵这种事情，特别是如今的混乱局面之下。
你带着几百人参军，和自己独自一人参军，得到的结果绝对是大不一样的！
这点道理耿忠不会不明白。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不这样做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去雷州从一个小兵做起。
耿忠自问，参军多年好不容易混了个百夫长，现在重新回去当小兵？
他不愿意！
何况留在北州，还能给唐古和北狄造成一点麻烦，哪怕只是一丁点儿，那么只是恶心一下对方，他也光是想想就觉得高兴。
周安问：“干了？”
耿忠点头：“干！”
狍子烤好了，周安割下一条腿递给他，问道：“那你是想单独干，还是跟着我干？”
耿忠接过肉，张开大嘴啃了一口，一边嚼着一边道：“办法是你想的，就连我的命也是你救的，看到那张弓和那两筒箭了么？”
周安之前就注意到这一点了，此时对方说起，点了点头。
耿忠笑道：“那就是给你拿的，如此俊朗的箭术，手边没有弓箭，岂不是可惜了？
之前一起逃命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跟着你了，只要你不嫌弃，我耿忠自认有把子力气，给你当个副手应该不难。
只是不知，你是否看得起我，愿不愿意带我玩？”
周安笑了：“若不愿意，我跟你费这么多话干什么？”
耿忠‘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快速吃完了烤狍子肉，将火堆熄灭，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轮流休息了会儿。
拿上所有兵器、装备，骑上两匹战马，走出了这个山谷。
朝着北雁雄关所在的方向而去。
其他逃出来的人，都是两条腿在逃跑，在北狄骑兵的追击下，大部分人肯定慌不择路，收拢这些残兵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
由于不知道北狄追击距离有多远，总人数又有多少，因此二人也不敢骑得太快。
保持着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官道上悠哉前行，但方向却是始终不变的。
一直到下午，太阳即将落山，天色渐晚时，他们才回到了之前战斗的地方，看到了地上没来得及清洗的血迹。
几具北狄骑兵的尸体倒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看来北狄并没有深追，只是不知道，这些逃出来的弟兄们还有多少人。”
耿忠叹了口气道。
周安点点头：“此处距离北雁雄关不远，颇为危险，来的路上我看到一个地方，倒是挺适合藏人，天快黑了，咱们先去那里落脚。”
“好！”
此地距离北雁雄关不到三十里。
而周安说的那个地方，距离这个地点，还不到十里的距离。
二人策马奔腾，很快到了地方，两侧山峰挤压，中间形成一条狭长的谷道，宽度还不到五米。
纵深数十米，地形极为复杂，易守难攻。
但这地方太小，不具备任何军事价值，就连山贼也不愿意在这个地方落脚。
此时却正好适合他们。
不远处便有河流，水源的问题也不用担心，距离北雁雄关更是不到五十里。
二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朝着左侧山崖下方而去，想要找个落脚点。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咻’！
一根箭矢突兀射出。
在周安前方一米处，插进地面泥土中，箭尾嗡嗡颤抖着。
一人从不远处的杂草中站起身来，用审视和戒备的目光打量着二人。
“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