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哇——”
凌晨三点，漆黑的卧室里突然响起了奶娃娃的撕着嗓子的哭声。
条件反射的，陈孑然一下从床上挺身而坐，坐起的瞬间还顺手按开了床头灯的开关。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甚至她掀开被子下床时，眼睛还是闭着的。
她和顾茕的卧室里，床头边，增加了一张婴儿床，刚满月的小宝宝此刻正皱紧了眉头张着嘴哇哇大哭，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而床的另一侧，顾茕几乎是同一时间醒过来，努力地用手掌搓了搓眼睛，强迫自己从睡梦中迅速清醒过来，然后看了眼陈孑然，见她已经开始给她们的夏至宝宝热奶，于是起身走向卧室里专门腾出来的储物柜，拉开，从里面拿出一包新的宝宝纸尿裤，熟练地打开，摊平在床沿，接着从婴儿床里抱起宝宝。
比起第一次抱孩子，她此时抱婴儿的姿势也已经相当熟练了，一手托着小夏至的娇嫩的脖颈，另一手托住她的整个小背，一个巧劲就把她从宝宝床里托了起来。
摘下脏掉的纸尿裤，扔进垃圾桶，抽一张干净的湿纸巾小心翼翼地把宝宝擦干净，再为她换上新的。
所有的动作都是机械性的，做完这一切，顾茕的瞌睡才彻底清醒，而这时，陈孑然也正好摇着温度适宜的奶瓶走过来。
而小夏至可不是仅仅换个纸尿裤就能轻易打发的宝宝，她仍张着嘴大声哭，不肯放过自己的两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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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顾茕已经知道了这个可爱的小恶魔到底是个什么德性，熟门熟路地把她抱起来，托在自己的臂弯里，一边在房子里来回走，一边轻轻晃动着手臂，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安抚的话语，嗡嗡的，就像和尚念经，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才刚来到世界上的小夏至却很喜欢，不哭了，一双大大的黑珍珠似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顾茕。陈孑然顺势把温热的奶瓶塞进小夏至的嘴里。
两位第一次照顾婴儿的可怜妈妈，自从把她们的夏至接回来后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两小时喂一次奶，两小时换一次尿不湿，宝宝哭了就必须马上爬起来抱着哄，生怕她哭坏了嗓子。此时陈孑然与顾茕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看到对方脸上挂着的两个明显憔悴的黑眼圈，忍俊不禁，相对着噗嗤一笑。
此前已经预料到了照顾婴儿是个苦差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上手之后，竟然比料想的还要辛苦。
睡不好觉和起早贪黑都好说，真正辛苦的是心理压力。小婴儿的生命太脆弱了，冷不得热不得，吃喝用穿都有讲究，稍微差错个一点半点的，要么过敏起红疹子，要么发烧咳嗽好不了，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是常有的事，就怕就医不及时，让宝宝留下后遗症，后悔终身。
在这样的压力下，有时陈孑然睡得好好的都会突然惊醒，把顾茕也给吓醒，顾茕问她怎么了，她就说她好像听到宝宝哭了，顾茕竖起耳朵听一听，打着哈欠说没事，宝宝睡得香着呢，陈孑然都不放心，非得下床，蹲在婴儿床边探探夏至的呼吸，感觉到轻而均匀的吐息，才能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接着睡觉。
在夏至出生之前，陈孑然就已经看了很多育儿书，也翻阅了大量的早教论文，逛了很多母婴网站，看各位宝妈在论坛里分享的自家育儿经验。
有的宝宝是天使宝宝，从一出生就乖得不得了，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不吵不闹不要人操心。有的宝宝是恶魔宝宝，一时一刻都离不掉人，就连睡觉都必须被大人抱在怀里哄着才能睡着。
夏至无疑就是这样的恶魔宝宝。有事哭，没事哭，饿了哭，不饿也哭，醒了没人抱更是哭得厉害，她的两位妈妈二十四小时围着她转，才能勉强满足她对大人的超高需求。
自从把她接回家以后，顾茕和陈孑然忙得脚不沾地，已经很久没有亲热过了。
没时间，也没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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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茕倒有那个心，只是有时候刚剥开陈孑然的上衣，她家的小夏至哭声骤然响起，比闹钟还灵，陈孑然把衣领一拢就忙不迭冲向夏至的婴儿床，顾茕眼巴巴地望着这个坏她好事的小家伙，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
“没想到照顾宝宝这么累。”顾茕一边摇晃着胸前正抱着奶瓶喝奶的满月婴儿，一边对陈孑然倒苦水，只敢用轻轻的气音，就怕声音稍微大一点，她们的夏至宝宝就会不满意，又哇哇大哭起来。
“这才哪到哪啊，累的日子还在后头呢。”陈孑然倒看得开，凑近了顾茕，摸了摸她臂弯里的夏至的小脸蛋，笑道：“你瞧，这小家伙不吵不闹的时候多可爱，真像个小天使。”
满月后的奶娃娃，长大了不少，也长开了不少，刚出生时像猴子一样皱皱巴巴的红皮逐渐被撑开，白嫩起来，脸蛋上圆嘟嘟的小肉肉，又软又白，就像刚出锅的牛奶布丁，谁看了都想把脸埋上去使劲亲两口。还有胖乎乎的小胳膊，一节一节白生生的，藕节儿似的，捏上去又软又弹，让人玩上一天也不想放手。
夏至长得太漂亮了，继承了两位妈妈的优点，一双大眼睛完全遗传自顾茕，才刚满月，长睫毛和双眼皮就已经十分明显，眼珠黑亮有神，滴溜溜的转，机灵又清澈。陈孑然喜欢极了，顾茕心里却有些隐秘的失望。这双眼睛要是长得像陈孑然该有多漂亮。幸好夏至宝宝的嘴巴长得像极了陈孑然，小小的，浅浅的粉色，形状很漂亮。
此刻她抱着奶瓶用力嘬着，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看样子用了老大的力气。怪不得人们形容一个人用力，常说“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是啊，睡着了像个天使，可哭的时候也像极了小魔鬼。”顾茕又气又笑地伸出食指在夏至吃奶吃得鼓起来的小脸上戳了戳，“你说她一个才满月的小娃，怎么那么能折腾人呢？”
“也许是遗传了你呢？”陈孑然打趣，“下次和妈妈通话时，你该好好问问她，是不是你小时候也这么折磨人。”
陈孑然想，总不可能是遗传自己吧？按照她的原生家庭结构，从小基本处于没人管的状态，如果自己像夏至这么大时也和她一样折腾，恐怕自己也不能平安长大。
有时候想想，陈孑然能长大，也是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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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人的时候是小恶魔，真要乖起来，却又惹人疼到心底，现在有两位妈妈抱着的小夏至，抱着奶瓶吃得心满意足，有吃有喝有人疼，心里舒坦了，不哭不闹的，还腾出一只肉肉圆圆的小手来，在顾茕的衣领上抓了抓。
给顾茕抓得心都融化了，母爱泛滥，只愿这孩子要什么她给什么，埋下头去，让她的小胖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
尤其是夏至闭上眼时，眼皮遮住了那双带有明显的顾茕特征的眼睛，看上去就更像陈孑然，顾茕越看越像陈孑然的年幼翻版，就愈发怎么疼也不够。
可惜陈孑然那对人渣父母让她自生自灭，小时候的照片都没留下来半张，顾茕无从比照陈孑然幼年时是不是也像夏至这么可爱。
想到这里，心被蛰了一下，顾茕抱着夏至的手腾出一只来，把贴着她的陈孑然也往怀里一带，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抱着我的小宝宝，也不能冷落了我的大宝宝。”
说得挺一本正经，陈孑然哭笑不得，心里甜丝丝的，也象征性地抱了抱她，“行，那我也抱抱我的大宝宝，这总行了吧？”
“不行。”顾茕噘着嘴，“还要亲亲。”
“当着孩子面呢。”陈孑然脸皮薄，不好意思，“你也不怕丢人。”
“她现在有奶就是娘，知道个球呢？就趁着她什么也不知道，咱得抓紧时间多亲热亲热懂不？要不等她大了，就更束手束脚了。”顾茕歪理一套一套。
陈孑然没法，只好垫着脚也敷衍地亲了她一下。她没那么高，亲不到顾茕的额头，踮脚也堪堪亲到她的下巴，顾茕顺势低头，和她接了个吻，满意地舔舔嘴角，一双勾人的眼尾冲陈孑然吊着，眼眸深处燎过压抑了许多天的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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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默契，只消一个眼神陈孑然就懂，面颊燥热，心中也躁动起来，顺势而下，羞耻又难耐。
从把夏至接回来至今，她们已经二十多天没做过了，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别说身体倍儿棒的顾茕，就连陈孑然都有些憋不住，顾茕一个眼神就撩得她双脚打漂，跟踩了棉花似的。
两人同时低头，看向正喝奶的夏至宝宝。
这小家伙一瓶奶已经喝完了，抱着空奶瓶，边嘬边睡，顾茕跟捧着国宝似的，一点一点，缓慢地弯腰，把她悄悄放回摇篮中，等了片刻，心中祈祷，宝贝女儿你可给你老娘争口气，千万别哭，你妈今晚的幸福就全指望你了。
陈孑然也屏住呼吸，心里默数，一、二、三……
数到一百，夏至宝宝很给面子的没有哭，只抱着奶瓶哼哼了两声。
顾茕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双手握拳在心里大喊一声乖女儿给劲儿！迫不及待地把陈孑然打横一抱，两人一起扑在了床上。
“关……关灯……”陈孑然哼哼唧唧地推着顾茕。
顾茕猴急地把手伸到床头，胡乱一按，卧室里又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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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骤急。
渐入佳境。
陈孑然捂着嘴，唯恐泄露一丝声音吵醒旁边酣睡的宝宝。
“哇——哇——”
黑暗中，夏至很不给面子地干嚎起来。
陈孑然情急之下差点没给顾茕推翻个跟头，重新按开床头灯，衣衫凌乱地去抱着宝宝哄了。
“女儿，你这是坑妈啊——”
顾茕一腔邪火没地方撒，只好抱紧了被子，咬着被角无能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