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切的刀锋一如既往的锐利，寒光掠过，似乎在渴求敌人的鲜血。
正对着刀尖，之前还如同垂暮老人的大巫女居然迅速地年轻了起来，像是吸收了水分的的枯槁枝叶重新焕发生机。
我跟着大岳丸的时候见过许多在临死之前不甘诉说的家伙，大岳丸曾和我说那只是为了能多苟延残喘几息的挣扎罢了。
可是大巫女给我的感觉却很不妙,不，不如说她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妙吧。
有点像是常说的……回光返照。
但面对敌人该做的事永远都是——不要给对方任何机会。
和我的妖力不同，鬼切划过空气时，刀身上是淡淡的紫色妖气，仿佛幽冥鬼火，冷厉地攻向前方的大巫女。
我瞄准的是大巫女的咽喉，可是就在刀光碰上那寸肌肤之前，居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鳞片。
是幽幽的蓝色，泛着金属的光泽，只一相碰，就让鬼切发出了震颤的嗡鸣声。
这鳞片还在蔓延着，大巫女刚刚恢复成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就又变成了令人惊惧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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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她的神志似乎也在逐渐消失，“只要我活得够久，无论是多么优秀的巫女……也只能变成一杯白土！最后的人是我！是我！”
“大巫女……这么会这样。”梅子难以置信地说。
我没有听她废话，挥舞刀刃一次次砍向她周身的弱点。可是大巫女身上的鳞片越来越多，能够下手的地方也愈来愈少。
“她的眉心！”身后的千枝子突然大喊，“她的弱点在眉心！”
神色一凌，手腕翻转，自下而上的挥剑路径让大巫女避无可避，一击即中，我往后跳了几步，护在了千枝子身边。
大巫女呆呆地仰着头，眉心间正是我刚刚划过的一道血痕，血肉翻起，隐约露出额头一点青色的东西来。
“嗬……”大巫女的喉间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来，我横刀胸前，警惕地盯着眼前的怪物。
她大半的身躯都被鳞片覆盖，面庞上青黑的血脉凸起，瞳孔已经不是人类的形状，而是一片青白。
对峙许久，每次碰撞的震颤都传到我的手上，我的手腕已经微微发酸。
“千枝子，你先出去通知其他巫女，就说这里出现了妖物。”干涩的声音，是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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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推了一把，让千枝子离开后，转向我，手中是一枚符咒，“这里先由我来挡住，源生花，你去取回自己的武器。”
话刚说完，她身上便泛起灵力的光芒来，“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什么没面对过怪物的新人女巫。”
“好。”我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鬼切，晦暗的紫色妖焰亮起，像是鬼切对我的回应。
符咒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大巫女的眉心，我则是一跃而起，从正上方刺向大巫女，不出意外地触碰到了坚硬的鳞片，我借力在空中翻转一周，鬼切划过鳞片，冒出一串火花。
落到了大巫女的身后。
大巫女试图转身阻拦我，却被接连不断的蓝色流光打击地踉跄不止。
侧身一滚，我拿到了追光。
鬼切适时恢复人形，挡住了大巫女朝我挥舞的爪子。
毫无停顿地，我拉满了弓弦，灵力凝结的箭矢搭在弦上，只等一瞬的时机。
像是烟花一样，穿透大巫女腹部的箭矢爆炸开来，她被狠狠地甩到屋外的水池边，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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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切，快变回刀身。”我从地上爬起来，“不然一会巫女们就要来了。”
他用深黑色的、妖族才有的眼看了我一眼，在一阵白雾中，还是变回了那把雪白的刀。
连忙用自己的灵力包裹住刀身，手中的刀似乎颤动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恢复了普通刀剑的模样。
“梅子……”濒死的大巫女似乎回复了一点神志，她居然在喊梅子的名字，“真是，没想到啊。”
“杀了我吧，梅子。”她咳了一口血，“至少让我死在自己教导的孩子手里，哈哈哈哈。”
“大巫女……”梅子握着符纸的手猛烈地颤抖起来，“我一直那么敬重您，您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那还用说吗？事到如今，怎么说都晚了。”大巫女脸上露出扭曲疯狂的笑来，“我原以为你也会走上这条路的，可惜。”
“杀了我，快杀了我！”她爬起来，朝着梅子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着。
“真是难看啊，”一道轻柔的女声突然响起，“不过你还不能这么死去哦。”
八百比丘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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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鬼切佩在腰间，手上握紧了追光。
“难得给人吃了那么点我的肉，还没看到效果，怎么就能死去呢？”她不知从哪里出现，走到了大巫女面前。
“这也是你追求的长生不老哦？”她今天是一身巫女服，样式极为古老，仿佛是穿越了几百年的巫女。
“你指望用死亡恢复原来的模样？哪有那么好的事。”
屋外传来巫女们的脚步身，大巫女突然挣扎了起来，企图用自己的爪子撕裂自己的咽喉，但是因为有坚硬鳞片的阻挡，她只能一次次地做着徒劳无功的动作。
巫女们的声音越来越近了，我却把注意力紧紧地放在八百比丘尼身上，盯着她的动作，我觉得自己有冷汗从额角滑落。
梅子比我更加紧张，我能看到她的目光已然没了焦点。
脑子里仿佛有根弦紧紧绷着，告诉我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
“这是我，最后一次完成您的命令了。”梅子低下了头，白炽的光芒在她手中凝结，那是犹如实质的灵力。
“你是这家伙的小徒弟？”原本冷眼看着大巫女挣扎的八百比丘尼分了一个眼神给梅子，“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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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光芒吞噬了在地上扭动的大巫女，我看到有淡蓝色的结界显现，可是很快就被浓厚的灵力击碎。
大巫女就像被净化的恶灵一样，白光闪过，身上的鳞片融化成赤黑的污水，一个迟暮老人出现在地面上。
可是她身上淡淡的粉红色，昭示着她浑身上下都被灵力挤碎过的事实。
梅子脱力倒在了地上，甚至呕出一口鲜血来，看来那一击对她来说也损耗巨大。
她的两颊沾满了泪水，鼻涕糊了一片，可她只是倒在地上，无声哭泣着。
“倒是小看你了。”八百比丘尼不见恼怒的神色，只是又瞟了一眼梅子，看向我。
我已经跑到梅子身前护住她，追光刀刃一面朝向八百比丘尼，发尾微微飘起，瞳孔已经有了妖类的竖瞳。
“杀气真大啊，”八百比丘尼捂嘴说道，“我又没打算对你们做什么？”
巫女们的脚步声已经就在门外，我握着追光的手心里已经沁出了汗水，这个家伙，到达是来干什么的？
轰，木质的门扉居然被一箭穿破，紧跟着的是全副武装的巫女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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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温柔似水的小姐姐们换上带甲的巫女服，手持弓箭和符咒，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很好，这很源氏。
“妖怪在……哪？”看到了已经没有生息，躺在地上的大巫女，以及跪倒在地的梅子，那个打头的巫女似乎是震惊了。
“大巫女大人！”几名巫女跑过去，焦急地探查大巫女的情况，“嗯……为什么，大巫女身上有妖化的痕迹？”
队伍后方的千枝子跑到了梅子身旁，“梅子，你还好吗？”
不动声色地恢复了瞳孔的样子，我发现无声无息间，八百比丘尼又消失了，想到千枝子那里询问，可是我先被打头的那个巫女拦住了，“大小姐，”她认出了我的身份，言语间有些拘束，“请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向抱在一起的千枝子和梅子，“大巫女她……”
“大巫女和妖怪勾结，企图伤人性命，被我除去。”在我解释之前，梅子被千枝子搀扶着，走了过来，抢先开口道，“而且，我要亲自向神明请罪，辞去巫女一职。”
“谢谢你，生花。”送我回源氏大宅时，梅子这样说，“如果不是你的帮忙，我可能要因为谢罪自尽在神社了。”
“听说我要辞去巫女之位，我的母亲简直要疯了。”笑着，她摇摇头，“我会外出游历，做一名云游的女巫，”旁边的千枝子捏了捏她的手臂，“和千枝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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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枝子朝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就和初见时一样，像个小太阳。
我看着这两人，突然觉得，也许神社里的女孩们并不同我想得那样，天真无忧。
也许，人类存在的地方，就会有阳光照不进的角落。想到又消失的鬼切，我一时间茫然了起来，这种人类里，也包括了我的兄长吗？
但我还是笑着，同她们告别了。
而这样的疑虑也没有得到任何解答，因为就在回到源氏大宅后，我立刻被关到了一个院子里。
四周是我打不破的封印，几名侍卫轮流看守。
“这是家主大人的命令。”
可我还没见到兄长一面。